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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认真考虑过此事。那我们今日不妨来纸上谈兵。假如胥家应下这门亲事,你怎么办?陆之达和陆之透对你有教养之恩,如果他们逼迫或者恳求,你能拒绝吗?而且,你是玲珑庄的人,追随厉峥与陆之透,如果他们要求你与胥家联姻,你能抗命吗?”陆之遥欲言又止,他设想了一下,觉得只要自己心志坚定,总会有解决之道。胥凤仪望着他,眼中流露出怜惜的神色。她垂下眼帘:“其实婚事还不是最糟糕的。眼下你要为赵家伸张正义,幕后主谋却是孟鲲,难道你要去杀孟鲲?且不论武功高低,难道你就忍心断送兄弟之义?就算你忍心,就不怕牵连陆之达,连累陆之透和玲珑庄?而如果他们阻止你报仇,就像他们要求你娶胥凤仪那样,你是否就愿意放弃?”陆之遥一时语塞,报仇之事他尚未深思,当得知元凶是孟鲲时,他深深地感到痛苦,却忽略了此事牵涉甚广。他盯着胥凤仪半晌,茫然道:“你觉得我会为了夷云派的恩情而放弃报仇?”胥凤仪点头:“我知道你想报答赵明璋夫妇的救命之恩,也许也为了弥补愧疚吧。但要你为赵家报仇,太勉为其难了。你的立场,你的意图都会受到质疑甚至攻击。赵家人未必感激你,连你的亲人朋友也不会支持你,甚至可能反目成仇。为了替别人报仇而众叛亲离,值得吗?”陆之遥突然想起赵明恕说过,赵氏一族会竭力寻找赵琲,但不会为赵明璋夫妇报仇。如果自己也放弃报仇,那么冤屈将无人昭雪,正义也不得伸张。他想起赵府的断壁残垣,想起中庭那一排排焦黑的尸体,想起赵明璋夫妇昔日音容。他扪心自问,这件事应该用‘值得’二字来权衡吗?他渐渐冷静下来,注视着胥凤仪道:“你希望我放弃报仇?”胥凤仪没有立刻回答,思忖片刻,坦诚相告:“我很矛盾。我知道你重情重义。唐纾云对你有救命之恩,赵明璋对你有朋友之义,所以你坚持要为他们报仇。但是你也想为陆之达尽孝,为玲珑庄尽忠。在你心里,这两边都是最重要的,无法取舍。如果你为了忠孝放弃为赵家报仇,那么,你也一定会为了忠孝答应和胥家联姻。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祈求你的屈服。”陆之遥缓缓走向她:“你说得对,为赵家报仇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我明知幕后元凶是谁,却要放弃报仇,令元凶逍遥法外,令赵家五十余口枉死,这叫我良心难安。我现在还没有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兼顾忠孝与恩义。我也许会得罪很多人,也会牵连很多人。”他走到胥凤仪面前,顿了顿继续:“所以我想问你,你怕不怕被我牵连?”胥凤仪沉吟片刻,摇摇头:“不怕。”陆之遥深深地看进她眼中,认真道:“刚刚有件事你说得不对。”他在胥凤仪好奇的目光中将人搂进怀里,贴着她的耳鬓轻声道:“我心里最重要的不只有忠孝与恩义……”第62章独孤毕竟难成双独孤双儿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陆之遥大概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胥凤仪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喝茶,嘴上一直噙着笑。见独孤双儿回来,她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然后低下头去继续自得其乐地品茶。独孤双儿觉得房间里气氛有点怪,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坐到桌边拿起茶壶掀开盖子往里瞧,不过是普通的绿茶罢了,不知道泡了多少遍了,闻起来也没什么香味。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抿,寡淡如水。她扭头看看满面春风的胥凤仪,觉得活像掏了蜜罐子的熊。独孤双儿眯起眼睛打量她:“你有喜事?”胥凤仪摇头:“没有。”她放下茶杯,跑去床上闭目养神。独孤双儿跑过去,将她推到里头,自己在外沿躺下。安静了片刻,她侧过身来,左手支起胳膊撑住脑袋,右手在胥凤仪脸颊上方挥了挥:“你现在在陆之遥面前,究竟是胥凤仪还是石青鸾?”胥凤仪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答道:“石青鸾。”独孤双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放下胳膊躺了回去,闭上眼睛不说话。胥凤仪等了一会儿,见她一直沉默,便翻身朝她侧卧,盯着她的侧脸问道:“你不高兴?”独孤双儿继续闭着眼睛:“对。我很失望,没想到你和沐奉瑄一样卑鄙。”胥凤仪自知理亏,但被她如此直白地指责,还是感到难过。她想了想,不甘地狡辩道:“那怎么能一样?我曾经被过继给石家,‘石青鸾’这个名字是义父所取,不算作假。我跟陆之遥说我是胥家人,是石家后人,都不是谎话。”独孤双儿微微蹙眉:“那只是你的谎话高明而已。你对他有所保留,存心误导,让他以为你和胥凤仪是不同的两个人。你这样就是蓄意欺骗!”胥凤仪理屈词穷,放弃解释:“但我对你是坦诚的!”独孤双儿懒懒地嗯了一声:“没错。所以我不恨你。”“所以你恨沐奉瑄?”独孤双儿倏地睁开眼睛,侧过头来发现胥凤仪十分真诚地盯着自己。她叹了口气:“有什么好恨的?我已经移情别恋了。”胥凤仪很是意外,追问道:“谁?你们怎么认识的?他也喜欢你吗?他现在在附近吗?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瞧瞧?”独孤双儿白了她一眼,露出一脸嫌弃:“你真烦人!”胥凤仪呵呵笑:“你我多年交情,你现在才嫌烦吗?快从实招来!”独孤双儿想了想,叹了口气:“他叫陶墨。我是在沐执钺的葬礼上遇到他的……”“沐执钺的葬礼?”胥凤仪打断她的话,将这消息咀嚼了一番,换上感慨的语气道,“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沐家人,没想到你最终还是去看他了!”独孤双儿也叹息道:“你以为我真的是铁石心肠吗?”关于独孤双儿和沐家两兄弟的爱恨情仇,胥凤仪也是在尘埃落定之后才听说的。当年独孤双儿虽为胥家门人却不受管教,常做些惊世骇俗的举动来消遣,比如溜进中军大帐拿帅印在自己手帕上盖章,再比如孤身潜入水匪营寨取当家首级,也曾因为好奇摸进皇宫大内偷看彤史,还曾去御书房盗取琴谱向胥凤仪献宝。其他门人对此颇多微词,担心她终有一天惹祸上身殃及胥家。胥悯让女儿处理此事。胥凤仪说了关于“凶禽”的那番话,然后放她自由。独孤双儿离开了胥家,虽有彻底自由的喜悦,却也为了与挚友分别而难过。她无所事事,便在爻山一带游荡,后来去了信安。信安沐家同为沧南六姓之一,经营丝马茶盐,与胥家明面上的来往很少。独孤双儿听胥凤仪评论过沐家家主沐奉瑄,说是精明强势,嚣张跋扈,很霸道的男人。她倒是挺喜欢这调调,于是打算晚上去调戏一下。到了晚上,她顺利潜入沐府,摸进主人房间,却发现主人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