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與黑魔王的距離
他覺得身軀跟意識都不斷的被撕扯著，七零八落的記憶如潮水般的湧入，最後他只看見那與自己有著相似紅髮的女巫跪在地上不斷的哭泣著，口中不斷的重複著：「薩拉扎，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哀傷的感情與他共鳴，就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心臟與呼吸。 他試圖掙脫，然後身子不斷的下墜、下墜，就像是永無止盡的，最後他終於吐出一口氣找回了自己的呼吸，西爾只覺得身體好沉，沉的他難以看清楚眼前的景色，一切都在旋轉，就像是港口鑰一樣，他想要穩住身體，卻發現自己眼前出現藕一般粗壯的小手臂，簡直就像是嬰兒的手，等等！嬰兒？ 「咿咿啊啊…」 張口想說些什麼，耳邊出現的卻是屬於孩子的囈語聲，西爾瞬間有種完蛋的感覺，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驚慌失措的試圖動著身體，卻連翻身都沒有辦法，而他身邊睡得正好的小嬰兒似乎也被他給吵醒，一巴掌毫不客氣的直接呼了上來，那力道不重卻十足的霸道。 好不容易從驚慌失措中回神，西爾動了動腦袋，才發現身邊躺著一個黑髮的孩子，而對方正抓著他的小拳頭當饅頭啃著，因為還沒長牙的關係一點都不痛，他眼睛溜溜的轉，床頭上掛著兩個名牌，似乎是孩子的名字，一個是「西爾麥密亞斯」一個是「湯姆魔佛羅瑞斗」。 OH MY MERLIN，不要告訴他這是黑魔王誕生的時代，而且為什麼他會變成一個嬰兒？這樣根本不合理，難道是因為時空為了將他這個侵入者合理化，所以才把他變成一個嬰兒嗎？ 從各種凌亂之中回神，西爾注意到身邊的孩子似乎比自己還要瘦弱，而且奄奄一息的，他啃著自己的藕般的小手，用力的就像是想從上頭咬一塊rou下來，西爾雖然不痛，可是還是覺得不正常，一瞬間想到得是，這裡的人難道都沒有餵過這孩子嗎？ 雖然知道在貧寒的時代，總會有些大人想將養不起的孩子餓死，可是真正接觸到的時候卻仍然震驚不已，西爾的頭不斷的左右轉著，想找看看附近有沒有奶瓶之類的東西，果不其然隔壁床的孩子床邊放著沒喝完的奶瓶。 嗯…不知道壞了沒有。西爾試著去感覺自己體內的魔力，很少但是還能控制，他試著召喚奶瓶飛來，奶瓶動了一下，然後忽然失控朝著他們的床飛過來，先是撞上嬰兒床的護欄，他覺得這樣非常的不妙，因為那奶瓶沒破卻彈了出去，門就在此時剛好開了起來，奶瓶整個砸到一個麻瓜女人的頭上。 嗚喔！一定很痛，真是對不起。 「天，這究竟是哪裡來的？！」那名麻瓜女人驚慌失措的看著腳邊破碎的奶瓶罐，裡頭的牛奶灑了一地。 西爾看著旁邊小傢伙已經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只好作出他生平第一次最可恥的舉動，放聲大哭，而嬰兒顯然是淚腺發達的生物，因為哭著哭著，他真的哭得停不下來，然後那名麻瓜女人聽見他的哭聲，趕緊上前抱起還在嬰兒床中的他哄了哄。 然後他嘴上就多了一只裝滿牛奶的奶瓶，其他嬰兒似乎也被他的哭聲吵醒，就在那女人忙著照料其他醒來的孩子時，西爾讓奶瓶滾到一邊去，試著用自己的小手把奶嘴推進「未來黑魔王」的嘴裡，開什麼玩笑，要是黑魔王死了，日後的哈利波特要怎麼出現。 他可不希望背負竄改歷史的罪名，被魔法部給制裁。 看著那孩子終於吃飽喝足，一臉滿足的沉沉睡去，西爾也覺得有點疲憊，大概是因為哭過的關係，好像整個力量都被抽乾似的，他也跟著睡了過去。 ※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好不容易熬了六年，他成功的在冰冷壓抑黑暗的孤兒院養下了黑魔王，你沒看錯，說他含辛茹苦的養下黑魔王還真有那麼一回事兒，他從照顧他們的麻瓜女人瑪莎小姐的口中得知，那個生下了湯姆魔佛羅瑞斗的女人，死在這間孤兒院，身上什麼都沒有，而且從湯姆出生以後，孤兒院就開始不斷的發生怪事，他們認為這孩子是惡魔的化身，所以想要餓死他。 這當然因為自己的關係沒有成功，而自從知道待在自己身邊是安全以後，湯姆這熊孩子就老黏著自己，從小時候把奶瓶讓給他先喝，自己再喝，演變成有餅乾總是他二自己一，再到每天分發的口糧是他三自己一，梅林呀！他真的很盡力的在養大這個未來會顛覆魔法界的黑魔王。 嗚嗚嗚嗚，可是他怕餓呀！赫夫帕夫最不愁的就是食物，但他不能隨意使用魔法，因為他發現這小小的身軀魔力純厚，卻控制力不足，每次施展成功率只有2％，偶爾還會失控暴走，他惹出的麻煩簡直多不可數，最後他乾脆放棄，在湯姆還沒記事前就完全偽裝成一個麻瓜。 從懷中拿出一只金色懷錶，這或許是他身上僅存的東西，幸好沒有遺失，他發現這東西剛好卡在孤兒院的水溝裡，被大量的汙泥給埋住，要不是因為魔法感應，他還真找不著。 「西爾、西爾，湯姆又被關禁閉了。」比利衝進房間內，懷中還抱著他的兔子，他上次跟湯姆吵了一架，因為湯姆想要把他養的兔子當成食物煮來吃，這言論讓他跟眼前這男孩吵了好些天。 西爾真的覺得這不能怪湯姆沒有同情心，這孩子自小就在缺乏食物的環境中成長，第一時間將動物想成糧食並不是應該苛責的事情。 「他又犯了什麼錯？」將懷錶收進胸口的內側口袋，他詢問著比利。 「他跟丹尼吵了架，然後…然後他說要讓他淹死在浴缸裡頭，被科爾夫人聽見，科爾夫人罰他進了小房間。」比利很恐懼湯姆，可是他很喜歡眼前這跟湯姆同年卻穩重而親人的西爾。 孩子們口中所說的小房間，如其名是個用來處罰的地點，原本只是地下倉庫，後來隨著孩子犯的錯多了，大人就把犯錯的孩子扔進去，直到他們反省好了，才准許出來，那裡只有一處窄小的通氣口，從那處看出來只會看見泥土地，並且在倫敦這種陰暗潮濕的天氣下，那裡也總是散發著一股發霉的味道，更不要說有多寒冷。 「我知道了，謝謝你，比利。」西爾的腦袋迅速的轉動著，看著那抱兔子的男孩跑開，他苦惱的舒了口氣。「梅林，你就不能派個安分點的小子征服魔法界嗎？」 ※ 午夜，萬籟俱寂的夜晚。 一個六歲的男孩被困在陰暗冰冷的地下室瑟瑟發抖，可是臉上卻滿是倔傲的神色，他就是未來會給魔法界帶來浩劫的黑魔王湯姆魔佛羅瑞斗，但是現在充其量只是個惹麻煩的屁孩，忽然外頭傳來了窸窣聲，一件單薄的被子被硬塞入氣窗裡邊。 「西爾！」 「閉嘴，湯姆，你想害我也被關禁閉嗎？」 趴在草地上的感覺很濕、很不舒服，他把晚餐從懷中拿出來，兩片乾巴巴的吐司就是全部，他應該慶幸自己也有著快要營養不良的身材，手臂細到能把東西無阻的從氣窗遞進去：「吃吧。」 接過那吐司的湯姆大口咬下，卻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你呢？西爾。」 「我吃過了。」西爾很感謝這喪心病狂的小崽子居然還能想到自己，真是太讓他意外：「我聽說你想要淹死丹尼？」 「當然，我會讓他為自己說過的話付出代價。」如果只是一個麻瓜孩子，西爾真的會當成是氣話，但是現在被關在禁閉室內的這傢伙是個巫師的後代，沒有錯，一個巫師的後代，這代表那些麻瓜麻煩大了。 「他說了什麼？」 「他說我偷了他的東西。」 「你的確偷了他的東西，他說得是事實。」 西爾的話讓湯姆顯然暴跳如雷，差點要吼出聲來，又想到他現在的處境，於是低聲恨恨的道：「那是屬於我的！」 「湯姆，你為什麼要偷竊那些東西？」晚風很涼很冷，西爾覺得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待在此處跟未來的小魔王談話，可是他始終不明白湯姆偷竊的欲望究竟來自何處，他偷的那些東西大部分對他都不重要，但是對於其他孤兒重要多了。 裡頭的人沉默了，好吧，他怎麼能期待小湯姆說出一番大道理，甚至理解他自己欲望的根源，如果他偷竊只是因為他覺得那些東西是他人所重視的，是否也代表他希望有一樣能夠重視的物質，至少是專屬於他所有。 「我想要。」簡單的三個字，象徵著孩子簡單的欲望。 「湯姆，等你出來之後，把偷來的東西還回去。」西爾知道裡邊的人肯定非常得不開心：「再過幾個月就是你的生日，如果你可以在生日之前不惹麻煩，我就送你比那些都重要的東西作禮物。」 「比那些都重要的東西？」湯姆的聲音顯然很困惑。 「怎麼？不相信我？那就…」 「我要！我要！是西爾送給我的，我都要！」 怎麼講得好像我從來都沒有給過你禮物似的，不要忘記你去年的襪子還是我辛苦工作掙來送你的，不過說這些也沒有用，赫夫帕夫的優點他有，吃苦耐勞、待人溫和，但是他也有缺點，懶的爭辯跟隨波逐流。 「對了，湯姆，把手給我。」 瘦弱的手伸進了氣窗裡頭，湯姆聞言趕緊站起身，幸好那窗口的位置不高，他握住了對方的手，對方與他的十指緊扣，他聽見了對方輕喃了一聲：「calida（保暖咒）…」溫暖的感覺從掌心傳來，像是一股暖流流進冰冷的身軀之中。 「西爾？那是什麼意思？」 「今天新學的拉丁文，是溫暖的意思，他們說念一念就會暖和，看來好像是真的。」 總不能說那是句咒語，西爾又緊了緊那被握住的手：「好了，明天我會幫你跟科爾夫人求情，你別再闖禍了，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西爾。」湯姆其實很不希望對方離開，他在這間孤兒院裡頭就只有西爾，西爾總是對大家都好，這讓他有些吃醋：「西爾，我不准你對其他人和我一樣好！」 翻了個白眼，他輕笑：「我如果對你跟其他人一樣的話，就不會半夜冒著被抓的風險，來給你送棉被了。」他的笑聲顯然的讓湯姆豁然開朗，可是一聲男人的怒喝讓他們放開了手。 「小鬼還不睡覺在跟誰說話？！」那聲音是孤兒院一個男雜工的聲音，專門替科爾夫人抓不聽話的孩子，簡直跟霍格華茲的飛七有得比了。 「湯姆，我先回房了。」西爾他趕緊腳底抹油開溜。 聽著腳步聲漸遠，湯姆惡狠狠的瞪著那道鎖住他的鐵門，然後周圍的氣氛忽然一變，他再也不裝作純良而無辜的樣子，除了西爾之外的人，他一點憐憫都沒有，於是我們之後可以知道，那男雜工摔下了樓梯，並且頭正巧撞到階梯，身體頭下腳上的倒在門邊，而鮮血沿著門縫滲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