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夏家老宅

    夏家老宅静静伫立在原处，时光静默无声，只留下断壁残垣，诚实地展现岁月的风霜。

    夏菲菲不知道在棚改户的大潮下，老宅是如何奇妙地被隔绝在外的。她扭过头试探性地问身边的佟嘉柏：“或许，你对这里有印象吗？”

    佟嘉柏眯起眼睛，并没有急着回答，他走上前，绕着老宅仔仔细细走了一圈，不肯放过每一个角落。

    “就别进去了，感觉房子随时会塌。”夏菲菲及时拦住了伸手试图推门的佟嘉柏。

    佟嘉柏不甘心地抬头看了看摇摇欲坠的门框，转而从破掉一角的窗户向内望去——扬尘在阳光下肆意飞舞，墙壁缝隙中甚至还生出了高高低低的杂草。

    一切都散发着全然陌生的气息。

    佟嘉柏耸耸肩，居然笑了起来：“看来线索又断了。”他转过头望向夏菲菲：“你真的没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兄弟吗？”

    “我是独生女。”夏菲菲看着他支离破碎的笑容，觉得有些抱歉，“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Or   cousins？”

    “也没有，我家没有什么亲戚……”夏菲菲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提建议：“要不，你去公安局做一下DNA比对？说不定数据库里有你家亲人的信息？”

    “这些我已经都试过了。”佟嘉柏颓然地靠着墙坐下来，脸埋进了双手里，他的声音闷闷地从指缝中传了出来，“能试的我都已经试了，DNA、上电视、悬赏……”

    “你父母没有透露一些消息吗？”

    “他们不是我的父母！”佟嘉柏激动地抬起头，眼神里有掩饰不住地憎恨，“他们毁掉了我原本的家庭，他们就是恶魔！”

    夏菲菲沉默不语，她曾看到过被拐儿童被亲生父母寻回却不愿相认的新闻。亲生父子相隔多年，时过境迁，生恩不及养恩。站在那个孩子的角度来看，所谓的亲生父母，比起一起生活二十多年的“买家”，更像是陌生人，还是那种企图强势闯进你生活的陌生人。佟嘉柏却一朝获知身份的真相，就不折不扣地将养父母树立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将他们视为纯粹的加害者，丝毫不顾二十余年共同生活的情分，可见他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

    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那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他的爱很浓烈，那么他的恨，也必然带有摧枯拉朽的力量。

    离开夏家老宅的路上，两个人都各怀心事保持缄默，一个迎面走来的大娘不住地打量着夏菲菲，终于忍不住上前拦住了她：“你是夏家的那个姑娘吧？”

    夏菲菲眼里闪过一丝惊惶，然后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露出一脸真诚的迷惑：“什么？我听不懂方言。”

    即使大娘cao着一口浓重的乡音，佟嘉柏仍然听懂了她的询问，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夏菲菲，看她如何应对。

    来这里之前，夏菲菲只说可能可以让他想起什么，不肯透露更多。在他表示对此地并无记忆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夏菲菲的如释重负。

    她一定隐藏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