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侍身不守夫道,有损皇室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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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散尽,阳和方起,紫禁城内,满园的红情绿意,好不惹眼。 含元殿上,正值盛年的帝王端坐于龙椅之上,英姿焕发。她朝成宴挥了挥手,语气里满是慈爱,“小七来了。” 余光瞥了一眼大殿之下高挑的中年女子,语气一转,面无表情道,“爱卿,可还有何话要说?” 明摆着要赶人呢。 那女子暗自咽了口唾沫,躬身道,“本已经无事禀报,但现下帝姬殿下在此,有一事,与帝姬殿下有关,臣不得不说。” 见自己被人点名,成宴心下疑惑,观察了一下女帝的神色,确认无事后,挑眉问道,“哦?” “臣听闻,”她顿了顿,“臣那个不孝子,在东宫……很是不招人喜欢,时常惹怒殿下?” 原来是为了这事。 自许寒空嫁入淮王府以来已过了约莫一年半,成宴从怀王变成了帝姬,许寒空也从怀王侧君成为了东宫侧君……谁料他的肚子却迟迟不见有动静,辅国大将军派人悄悄一打听,果然,成宴自成亲以来,除了新婚之夜那一晚,从未召幸过许寒空。 偏偏他那儿子是个练武练傻了的倔脾气,夫家这边无论如何劝他逼他,他都不乐意去主动讨好妻主,反倒是一点也不急,一副“我不受宠我乐得自在”的贱样。 可辅国大将军急啊,许家自打跟随先帝平定北疆之后,尤忌触了君王害怕臣子功高盖主的霉头,一点点交出了自己手中的兵权,而皇帝却还在步步紧逼,试图收回她许家掌控的一切权力……若再这样下去,许氏一门,恐怕就要这样衰落下去了……许家在朝中的势力被皇帝一点点连根拔起,朝中许多大事许家早已插不上手……若许寒空再怀不上帝姬的血脉,许氏一门,又何谈崛起? 想及此,辅国大将军的面色更凝重了些,竟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继续道,“雨露均沾,权宜制衡,方能成事。朝政如此,后宅家事亦是如此。” “臣听闻,帝姬殿下最是懂得权衡之术,应当懂得这些道理。” 此话一出,辅国将军就后悔了,恨不得立马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圣上之前,怎能如此狂妄无礼,贬斥帝姬…… 成宴听罢,内心倒是毫无波澜,反倒是高堂之上的女帝,看辅国大将军的眼神都冷了几分。 还未等成宴开口,女帝就已经掐断了她的话,冷哼一声,“小七善谋,朕最是清楚,就算要教,也得是得由帝姬太傅来教,倒不必爱卿如此多费唇舌了。” 辅国大将军脸一白,扑通一声伏跪在地,额角冒出一滴冷汗,“臣……恕臣多嘴,还请陛下与帝姬殿下赎罪!” 她也不知道她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脑子一热,居然当着女帝的面对帝姬殿下出言不逊!果然是老糊涂了…… 成宴没有作声,等待女帝发话。女帝捏了一下眉心,“罢了,朕就当你是这阵子太忙,忙糊涂了,下去吧。” “……是!!是!臣告退!” 望着辅国大将军连滚带爬离开的背影,成宴在心中暗自腹诽。 攀上了二皇女之后,这辅国将军府的气焰,倒是嚣张了不少啊,居然敢当着女帝的面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不过没关系,接下来有的是苦头让他们吃。 …… 此番觐见后,成宴并未赶回东宫,而是一路东行,出了皇城。 “清理掉了吗。”成宴理了理衣角,翻身下马。 随即一道黑影从身后闪过,声线低沉,散着冷意,“禀主子,跟来的人,全都清理掉了。” 少女未有应声,只点了点头,袖手一挥,竟是敛去了那一张艳美绝俗的面容,化作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踏进了一家不起眼的酒楼。 …… 夜风又起,凉意袭来,树影随风而动,飒然有声。 东宫侧殿。 小侍喜形于色,急急通报,“主子,殿下来看主子了!!” 许寒空脸色一变,“啪嗒”一下放下手中的兵书,随便找个暗格塞了进去。 周围几个小侍急忙帮他整理仪容,边整理,许寒空边悄悄嘀咕着,“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平日里……” “怎么,不欢迎?” 冷若寒霜的女声从身后穿来,许寒空身子一僵,转身朝成宴盈盈一拜,“侍身见过殿下。” 成宴内力深厚,大景年轻一辈中几乎无人能及,耳力超乎常人,能听到许寒空的话也是自然。 “起来吧。” 成宴今日着一袭玄青色金缠枝纹衣裙,耀如春华,端丽冠绝,端庄高贵,纤尘不染,一时间竟晃了众人的眼睛。 许寒空应声起身,转眼间,左右已经屏退下去。 侬丽少女懒洋洋地坐在窗前,精致淡然的小脸看不出一丝情绪,只哪一双深邃的眼眸,闪烁如星。 许寒空也不明白成宴为何突然前来,额角跳了一阵,又想起他入府以来唯一一次承欢的那夜—— ……眉眼间的桀骜散去,少年丰神俊朗的脸泛上一层可疑的红晕。 近日族中母亲总派人送信来宫中,每每提及殿下,总要训斥几句他,说他整日里舞刀弄枪不守夫道不会争宠,诸如此类的话他每隔几天就要听到,连府上下人都敢嚼他的舌根。 “今日,你母亲来找本殿兴师问罪了。”成宴一开口,语气便十分不善,“说本殿冷落了你。” 少年心下一惊,面上却神色不改,“……侍身岂敢。” “本殿看你倒没什么不敢的。” “寻常人家男子作乐,最多只是刺绣读书,弹琴插花。” “只有你,为宗室待嫁男时不守夫道天天舞刀弄枪也就算了,现在嫁为人夫,为东宫侧君,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也不怕落人口舌。” 又是这些话。 好容易燃起的一丝丝暧昧之火又被掐断了,许寒空双拳紧攥,垂下眼睑,掩去了其中情绪,跪地道,“是侍身不守夫道,有失皇室体面,还请殿下恕罪。” “本殿不过兴起侃你几句,怎么又跪下了。”葱白如玉的指尖呈现在眼前,少年惊诧地抬眼,对上她秋水盈盈的桃花眼。 “你人在深闺,难免寂寞。”无视少年惊诧的面孔,将人扶起后成宴便转身走向床榻,“那些刀啊枪啊的,不过是写消遣的玩意,本殿都知道的。” “……殿下,并不介怀侍身喜爱这些?”桀骜不驯的少年此时在她面前反倒像是个做错事想要请求原谅的孩子,狭长的凤眼中竟闪烁着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光芒,“从小……他们都说侍身不像个男孩子,说侍身是怪胎,还说……” “当然不介意。”成宴率先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里尽是真诚,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心里尽是不耐。 “我们寒空这样的好孩子,怎么会是怪胎。” 这话刚一出口,或许能感动到许寒空,成宴却是被自己实打实地油腻到了。 不过没关系,为达目的,她又有什么戏是不能做的。 天家娶亲,真心最不打紧。 果不其然,许寒空听到她说这话,看向成宴的目光仿佛一下子都复杂了许多,眼神里都夹杂了很多出人意料的东西。 凌厉的眸光散尽,取而代之的是目光中闪烁着春花般的灿烂光芒以及rou眼可见的不可置信之色。 “还不过来?” 见他愣神,成宴一拍床榻,懒懒地调笑道,“如你母亲所愿,本殿今日在此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