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天理昭昭,求同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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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我的车没油了,想给我的家人打个电话。” 静谧的夜晚,京郊的小镇上突然出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路人有点呆,然后连忙点头:“可以。” 她含笑道谢,拨出一个号码,走到更黑暗的角落去,路人隐约能听见些声音,是一种不太听得懂的语言。 那么漂亮一大姑娘,大晚上一个人往郊区跑。 路人有点纳闷。 也不怕有危险。 发型也挺奇怪的,到肩膀齐齐剪了一截,跟日本人似的。 她没有说太久,不到两分钟就挂了,把手机递过来:“谢谢您。” “不用不用,这挺晚了,你自己小心点儿啊!” “好的,我的家人很快就到。” 回到家已经是四点过了,宁昭同简单洗漱睡下,一夜昏昏沉沉的梦境。 早上九点,手机响了,她翻了个身,也没看号码:“你好。” “听起来还没起。” 沉静的男声,她心脏猛地一跳:“……昨晚失眠,多睡一会儿。” “好,那就多睡一会儿,”沈平莛把文件翻了一页,“晚饭有约吗?” “没有。” “那陛下赏脸用个晚膳吧,还有些事情没有聊完,”他发出一声很轻的笑,“想吃什么?” 心跳慢慢平复下来,她坐起来:“都可以,不吃辣。” “那就在家里吃。” “你家?” 沈平莛动作一顿:“你家也可以。” “算了,我家猫怕生人,”心脏落地,她打着哈欠去找拖鞋,“起床了,挂了啊。” 五点半,宁昭同艳光四射地进了沈平莛家大门,结果主人没在客厅等着,厨房里却传来了些喧闹声响。她踩着粉红兔子拖鞋过去,正见沈总穿着围裙对着一个蛋如临大敌,有点疑惑:“你这是在?” “小宁来了啊,”沈平莛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研究怎么打鸡蛋,“外面坐坐吧,我准备亲手做一道菜招待宁老师。” 宁老师受宠若惊,然而二十分钟后,她端着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回忆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放盐了吗?” 沈平莛略有困惑:“西红柿炒鸡蛋需要放盐吗?” 旁边的大厨忍着笑不敢说话。 她吸了一口气:“那你知道,你刚才放的是什么吗?” “糖,”领导自然是头脑清晰的,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 大厨连忙给领导找补:“沈老总是江南人,吃甜口,放糖没问题。” “没问题是吧?”她似笑非笑,“行,您自个儿尝尝再说。” 一筷子入口,沈平莛略顿了一下,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慢慢地吞下去,喝了口汤。她也不拆穿他,只是整顿饭都没朝那盘红黄相间分外好看的菜伸过筷子,侮辱的意思半点不遮掩。 大厨的手艺没得说,她吃得相当开心,还撒着娇讨了道鸡汤的方子。大厨岁数不小,看她跟看闺女似的,被哄得满脸带笑,末了甚至直接叫上了:“闺女,我给你写了配方,放桌子上了,一会儿记得带走啊。” “谢谢您!” 沈平莛闻言一顿,抱着茶杯看过来。 你管她叫闺女,那我得叫你什么? 大厨跟了他那么多年了,占了便宜也半点不怵,笑眯眯地回厨房了。 明天就是周末,沈平莛难得两天完整双休,文件是不想处理了,晚间便拉着她下棋。结果下着下着下得他眉头都蹙起来了,勉强饮了一口热茶:“你棋艺好差。” “确实。” “不常下吗?”沈平莛看她,“我有位长辈告诉我,历代帝王都是从围棋里悟得治世之道的,所以我三岁就被逼着开始学围棋。” 宁昭同一点面子都不给:“历代帝王有几个把国家治理得很好的?还是说你那位长辈当过皇帝?” 沈平莛淡笑:“有道理。” “我不喜欢这些东西,围棋、六博,都玩得不好,”她随意落下一子,“张良精于此道,他的长姐也很厉害。” 张良,初汉三杰,留侯张子房。 沈平莛跟了一步:“张良的长姐是什么人?” “张堇,堇菜的堇。祖上五代相韩,非常懂事的大家闺秀,很聪明。后来一直当我的秘书,中书女史。” “中书女史是几品?” “正三品。” “那不算高。” “君王近臣,品级不重要。” “是这个道理,”沈平莛最后落下一子,“结束了。” 她一愣,然后看着棋面,一时语塞:“……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提醒她认输就是了,有必要下到这么不留情面的地步吗? 沈平莛含笑:“棋分胜负,陛下见谅。” 她一哂,投子起身:“方便看看你的书房吗?” 机密文件都在袋子里装着,何况也不必担心她能对此有兴趣,沈平莛很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很荣幸。” 沈家书香门第,沈总也是琴棋书画俱通的,她站在书案之前,指了指壁上“厚德载物”的四字横幅:“这是你的字?” 沈平莛合上门:“请陛下指点。” 她再看了一会儿才道:“圆融和润。” 他缓缓走过来:“佛教便求圆融,好像是不算太坏的评价。” “为官之道你已经参到头了,”她收回目光,神色骤淡,“不过既然长了尾巴,藏得太干净,也会让人忌惮。” “听起来是为臣之道,不是为官之道。” “那为臣之道,要修一修吗?” 沈平莛闻言就笑了,很轻:“需要我给你答案吗?” 她不言,目光落到他的书架上,一排一排的工作日志,新旧各异。 许久,他出声问:“那,君王之道是什么?” 她垂下眼:“宽仁为大,泽被苍生。” “泽被苍生……是大公。那大公之下,当真无私?” “天下皆私,便是天下皆公。” 他笑了笑:“不分公私,也不分亲疏么?” 她淡淡道:“你问的是君王之道。人只能近道,而人本身——则反道。” 人,物欲,爱欲,争夺,杀戮,繁衍。 “道一也……”他若有所思,而后轻点了一下头,把笔递过来,“写几个字吧。” 她接过,走到案前来:“写什么?” 他颔首:“泽被苍生。” 饱蘸浓墨,四个字一挥而就,龙飞凤舞的篆体,笔锋凌厉,铁画银钩。 他打量片刻:“既是泽被苍生,怎么杀伐气这么重?” “天意在我,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搁笔,眉间似有一掠而过的锐色,“所以,生也是德,杀也是德。”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生也是德,杀也是德。 他恍然:“受教。” “言重。你不该跟我聊这些,同韩非聊一聊倒是正经,可惜他后来顾及着我,也不常谈什么君王之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他闻言,稍顿了顿:“为什么不喜欢?” 宁昭同转过脸来,对上他的目光:“因为他们只能让我心安,而不能解决问题。” 沈平莛因这个回答有点惊异:“问题是解决不完的,而手握权力的人正该用尽一切方式保持清醒。” 她笑,眼底隐见疲态:“是啊,问题是解决不完的……” 他也笑:“想问陛下,是否该谈论一种统治者应必备的自私,或许说,该适当具备的冷血?” 他说得认真,她却被逗笑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肯定体会过。” “对,我体会过很多,但……罢了,”她不想继续说下去了,顿了顿,再次看过来,“如果我真有什么嘱咐,能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前辈给你的忠告……沈平莛,去找一面忠实的镜子,让你能随时看到自己吧。” 沉重的话题结束得早,便有机会谈谈三个月前非洲发生的事情。当然,闲敲棋子落灯花,宁老师今晚还是屈尊借住一下吧。 接过警卫小哥临时买来的卸妆巾卸妆水,宁昭同转身进了客房浴室。等洗漱完出来,她扯了扯身上的厅局风丝绸衬衫,一边抱怨一遍坐下:“感觉自己岁数好大。” 沈平莛把热牛奶推过来:“招待不周,陛下见谅。” “没事,我岁数确实大,”她点头,又笑,“说正事吧,你跟厄立特里亚政府怎么说的?” 吉布提,特瑟内,阿斯马拉,他平静语气下惊心动魄的各方博弈。 宁昭同明白那些字句的分量,沉默片刻,有点玩笑地说道:“这样的大恩我得怎么报?” 沈平莛放下手里的相关文件,取下眼镜:“一般情况,是不是该回以身相许。” 她失笑:“哪种程度的以身相许?” “能到什么程度?” 宁昭同想了想:“让我给你打一辈子白工就算了,这辈子还当社畜我不如直接就地投胎。” 沈平莛轻笑:“我可以给你发工资。或者,你要是愿意,现在考个公,来当我的秘书。”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哪种秘书?” “我没有营造那种不健康工作关系的习、呃,”沈平莛看着腿上那双漂亮的裸足,“也可以有。” 她扑哧一声,懒洋洋朝沙发靠背上一倚,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眼神,有些凌乱造就的欲感:“家里有没有人啊?” 他握住那只脚,指甲饱满圆润,涂着樱桃红的甲油,衬得其他地方白得惊人:“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那等于有。”她一副兴致骤淡的样子,要抽回脚,却被他用了点力按在怀里。 “可以没有,”他重复了一遍,接着很轻地笑了一声,手臂用力,直接握着她的脚踝把她拽到了怀里,搂着膝窝站起来,“你说了算。” 60kg被他这么轻松地抱起来,她恍惚意识到自己可能又判断错了一件事,比如这老男人平时还是锻炼的。而等被扔到床上再对上他的眼神的时候,她决定向衬衫道个歉,这是种能穿出什么风格完全看个人实力的单品……比如如果被磨蹭开大半个领口,厅局风也是很有诱惑力的。 “在想什么?”他问,低头轻轻吻上那一截雪白的脖颈,除了温热的呼吸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还有拒绝的机会。” 她的身体给出了一些诚实的回应,而心理上的排斥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她抬手,指腹磨了磨他单薄的嘴唇。 该是个薄情人才是。 薄情人吻了吻她的手指,片刻后,埋下脸覆住了她的唇。 同款牙膏的味道,搭上她独特的甜蜜,让人上瘾的滋味。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吻一个女人了,身体的反应也比意想中强烈得多,嘴唇,眼睛,颈间跳动的动脉,耳朵,他感受到她越来越多的柔顺,心里几乎有些奇异的悸动。 世间终究还是有些他能求到的情分。 说不清到底还排不排斥他,总之耳朵让人咬着,所有不满的力气都散了个干净。听说沈老鬼年轻时候也是个浪子,看这调情手段估计值得一信,等被剥干净了,她已经迷迷糊糊的了:“沈平莛……” 他不断地吻着她肩头最后一道还没剥落的痂,就像试图盖住它们一样:“嗯?” “你上回跟女人zuoai是什么时候了?” “五年前?”他回忆了一下,而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不大熟练,你见谅。” 她捧住他的脸,沈总青年时眉清目秀,如今也能称一句岁月从不改美人:“那你家里的套不都过期了?” 他没想到她问的是这样一个问题,轻笑了一声,抬着她的腿慢慢顶进去,听着她渐重的呼吸:“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女人。” “那你就是、啊、图谋不轨……” 准备得还挺齐全。 大概岁数大确实比较会疼人,她抱着他的脖子,被磨得整个下腹都是酥的。他毫不掩饰强势姿态,整个人几乎笼罩着她,却也不急不缓地进出,耐心好到了极致,从容得好像连她的愉悦也要自己说了算。 每次感觉刚来就被按住,她有点抱怨的意思:“你控制欲是不是太强了?” “嗯?”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顶在她最要命的地方。 她腰间一僵,连忙求饶:“错了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他极轻地笑了一声,吻住身下女人花瓣一样柔软饱满的嘴唇,声音闷闷地溢出来:“我要是控制欲强,还忍得了你家里的男人?” 家里的男人。 她寻回一丝清明,又在他骤然深入的顶撞中碎了干净。延迟满足的高潮来得汹涌许多,她紧紧夹着他,眼神迷离地宣告着自己的满足,脸红得简直不像话。 “这么馋,家里的男人喂不饱你?”他声线里带着笑,下身却毫不留情地继续进出,直到把绞紧的甬道再次插松,才慢慢缓下来,“夹那么紧,很喜欢?” 她眼里水光潋滟,咬了一下红艳的嘴唇,不说话。 他把她翻过来,从后面重重地顶了进去。 “啊、啊!轻点儿!啊、你轻点儿!” 他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几乎是一个禁锢的姿态,每次插入都重得像要顶到她的zigong里面去。她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不想在被他像野兽一样后入的时候还发出那种甜腻得像雌兽一样的声音,最后忍不住,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小臂上。 “唔……好姑娘。”他在疼痛与最紧致的包裹里射出来,许久没有的极致快感,激得他都点发颤。他揽住她的腰,把她抱进怀里,想要吻她,却被她一下子握着脖子按在床上。 她一张绯红的小脸上还沁着汗,他轻笑一声,握住她的手腕,却也不用力掰:“后悔了?有点晚了。” 她看着他,气还没喘匀,慢慢地松开手,抱怨道:“你好粗鲁。” 娇声娇气的,他笑出声来,把她搂到怀里:“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她不满,趴在他胸口胡乱摸了几下,发现这老男人身材保养得还真不错,“我怀疑你其实挺恨我的。” “我不恨你,我为什么会恨你?”他笑,低声道,“我爱你。” 她闷笑一声:“这个字让你说出来,多少有点让人犯恶心。” “那我只能再次向你道歉了,我自认是诚恳的,”他抬手,摸过她毛流清晰的眉毛,而后是眼睛与鼻子,“小宁,最开始,我只是想要一个嘴够紧,又能理解我的朋友,这对于我是很难得的事。如今……” 指尖落下,碾在她嫣红的唇上:“我想要你,一个漂亮的女人。” 他一向忌讳把身边女人处成情人,但既然动心了,也不会惧怕承认。何况,她这一口滋味实在太鲜太甜,值得他花费一些心思,把她留在自己床上。 “你又不会缺漂亮的女人。” “但是她们没有你那么听话。” “我听话?”她挑眉。 “你的反骨也让我喜欢,”他笑,似乎也有点自嘲的意思,再吻了吻她,“就算不愿意肯跟我结婚,也别推开我。我保证我什么也不会做。” “我听出了威胁的味道。” “你不该把话说得那么开,”沈平莛神情近乎温柔,把她的衣服取过来,“去洗个澡吧。” 洗完澡出来,沈平莛拿起她的手机:“刚刚有电话,没帮你接。” 昨天没休息好,宁昭同有点犯困,打着哈欠接过:“我看看,明天再回应该也——cao,我出去打个电话。” 她推开门,半掩住,但估计是为了避免显得心虚,声音并不算小,清晰地传进房间里:“洗澡呢,昨天没睡好,准备早点儿睡……明天就回来?那么突然,那是不是不能回来陪我过生日了……得了,留着回家再说吧,本来也没指望过……想吃啥,我把食材买好……当然你自己做啊,你陈承平何德何能让我做好了等你……礼物?不是很期待,你上次送我那丝巾丑得我从来都没戴过……不是,你以为你送的礼物就跟你一样,我肯定喜欢啊……是是是,我在哄你,我哄男人的时候嘴可甜了……航班发我啊,到时候来接你……” 沈平莛收回目光,唇角一点淡笑昭示着好心情。 偷情的滋味……还挺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