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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我的脸上一直在笑嘻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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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特助登门拜访。

    她与高定成衣团队的人带来了那件缀着钻石的晚礼裙,工作室又送了我一双脚感很好的高跟鞋,作为我的生日礼物。

    我表示了感谢,把这件晚礼裙挂在了我办公室的休息间内。

    “夫人,先生想问……”

    提到李唯,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陈特助不愧是李唯的精选打工人,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就像没有看到我变脸的表情一样,

    “……您今晚方便……”

    “不方便,我要工作了,请回吧。”

    我面无表情地打断道。大约是陈特助从冯特助那里听说了我上次对李唯口出恶言的“壮举”,识趣地没再多说,只笑了笑,鞠躬退了出去,把时间还给了我。

    本以为今晚只有Kathy陪我过生日,没想到下午五点半,员工才刚下班时,双胞胎兄妹来到了我的工作室。

    “mama,生日快乐呀~”

    小瑜像献宝般递给我一个非常精致的盒子,盒子上印满了某个贵到咋舌的奢侈品logo。我打开了盒盖,竟然是一只镶满钻石的vintage手表,我有幸在Kathy带来的拍卖名册上看到过。

    这……看起来不像是孩子们能够买得起的。

    我打量着小瑾和小瑜。小瑾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深得他父亲的真传,而小瑜则略显紧张地看着我:

    “mama,你喜欢吗?”

    我盖上了盒盖,又递回给了小瑜,她不愿接过去,只不解地问道:

    “……这个不好吗?”

    “这不是你们买的吧?是不是爸爸买的,然后让你们转交给我?”

    小瑜眨了眨眼睛,似乎打算再硬撑一下,而一向沉稳的小瑾却接了过去,被她白了一眼。

    “mama既然不喜欢,我们就退回给父亲,还有什么话需要我们带给父亲的吗?”

    我惊讶地看向他,原以为这孩子更听李唯的话,看来他很有自己的想法。

    “没有,替我谢谢你们爸爸,”

    我回答道。不知不觉,小瑾和小瑜都已比我高,也都是小大人的模样了。

    我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他们两个,

    “你们就是mama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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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athy本来说要开车来接我们,考虑到帝大周围停车不方便,我建议我们都打车过去。

    似乎与上次一样的场景。我和小瑜坐在后排,小瑾一个人坐在了副驾驶座,他侧着脸,听着我和小瑜的对话。

    “mama,你最近……是不是跟爸爸吵架了呀?”

    小瑜睁大眼睛看着我。她和小瑾其实都更像李唯,只是小瑜天性活泼,世家沉淀了数百年的矜贵在她身上却透着猫儿般的娇憨。

    “嗯……”

    我不置可否地含糊道。我和李唯几乎不在孩子面前争吵(当然李唯也很少搭理孩子们),也从不在孩子面前说对方的坏话。

    “啊……怪不得,爸爸最近都很不高兴。”

    我有点吃惊。李唯不是每个月只回一次老宅吗?听小瑜这意思,他这段时间就住在老宅没走?

    我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李夕吧。不过我们都分居了,其实也管不着李唯了,他爱住哪就住哪呗。

    “mama,我听姑姑说你跟爸爸分居了……你们不会是要离婚吧?”

    李恣还真是多管闲事。

    既然小瑜提了起来,我想起律师关于抚养权的建议,打算先问一下他们的想法:

    “如果爸爸mama分开了,你们打算跟谁走?”

    其实我之前问过这个问题,结果那天在车上被李唯镇压了下去。我看着这两个孩子,他们听完,似乎真的有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其实……”

    小瑜很警惕地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大约是在家里养成的毛病,然后悄声对我道,

    “我是想跟mama走的……但爷爷奶奶对我也很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又有一丝欣慰。毕竟是李家二老带大了他们两个,小孩子是知恩图报的人,随后又转向了小瑾,小瑾则看向了小瑜:

    “小瑜去哪里我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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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来的是帝大附近的一家火锅店,来的早也不用等位,直接上了四宫格的锅底。Kathy戴了顶渔夫帽,又用口罩蒙住了半张脸,跟小瑾一起坐在了我和小瑜的对面。

    小瑜对Kathy的到来表示非常惊喜,她一直以为我口中的Kathy和女明星Kathy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我们下单了一堆食材。孩子们有的吃过,也有的没吃过,既然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总要让他们尝个够。

    Kathy开了四罐啤酒,被小瑾婉拒了,小瑜则大大咧咧地拿了一罐,小瑾拦也没拦住。

    “姐,生日快乐呀~”

    她拿出了给我的生日礼物,又递给我另一只包装很精美的小盒子,我打开一看,是一条奢侈品牌的手链,

    “优哥真的很过分唉……我问他要不要过来,他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让我替他向你道声生日快乐,说很抱歉今天有个重要的工作,来不了了。”

    我近四周没见小优,听到Kathy提到小优的名字,手上一抖,盒子差点掉进锅底里。

    虽然小优没有来,但经Kathy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心里轻松了一点。我笑了笑,请Kathy帮我转告小优没关系。

    只要他……不生气就好了。

    Kathy穿上了火锅店提供的围裙,又捋起了袖子。服务员推着小车过来上菜,先端来了毛肚和黄喉,都用冰镇着,很新鲜的样子。

    待食材上齐后,大家一起干了一杯,然后各自动筷夹向了自己喜欢的食物。

    “不过,姐,我总觉得最近优哥有情况了……”

    这个情况肯定不是指什么普通的情况。我筷子一松,夹着的毛肚就掉进了辣锅的滚油中。对面的小瑾看到,就用漏勺给我捞了出来,很贴心地放进了我的碗里。

    虽然平时一副高冷的小样子,但又总能显出暖心的小可爱来。

    小瑾就着手里的漏勺,给Kathy也捞了一份毛肚。小瑜则埋头吃着小瑾给她夹去的食物,偶尔抬起头,吹一吹她哥喂食的彩虹屁。

    “怎么说……”

    我低下眼,看着面前的油碟,装作毫不在意,却又竖起耳朵听着。Kathy喝了一口啤酒,道:

    “上周我去他家里找他,看到客房里居然有女性衣物,卫生间也有女性护肤品,这要是没有情况我才不信呢……”

    我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大概有什么误会吧。

    我从来没有去过小优的家,那些东西自然不会是我的。只是小优,不至于吧……

    我看着不断翻滚的辣锅,明明是从前的香气,却已然没了胃口,甚至还有点隐约的作呕。

    Kathy会不会是看错了……或者记错了呢?

    毕竟我和小优只是在冷静期罢了……就算他真的要跟我分手,有什么话是不可以明说的呢?

    “……他这个情况貌似还是个小富婆,姐,你知道优哥女朋友留在客房里的是什么衣服吗?是Cindy设计的今年春季高定唉~啧,这得是啥人啊,我真是太好奇了……”

    是啊,小优,出现在你家里的另一位女士,究竟是什么人呢?

    我看着因为小优的八卦而变成好奇宝宝的小瑜,想到这段时间那些已读不回的消息,和他那句“我们冷静一下吧”,就觉得心酸的厉害。

    就像很多年前,孤身一人登上前往R国飞机的感觉。

    明明心里在无助地害怕,却总抱着一丝幻想般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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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食不知味地吃完了这顿火锅。因为来的很早,结束时也才七点多一点。Kathy晚上还有通告要上,临走前邀请我下个月出席她主演的电影首映礼,随后就上了停在火锅店外的保姆车。

    我买了单,和两个孩子走出了火锅店。我心里记挂着小优的事,小瑾和小瑜看着我愁云密布的脸,似乎有点担忧。

    “mama,今天晚上夕姑姑在帝大有场讲座,我们要不要去捧捧场?”

    小瑜向我提议道,她和小瑾看起来很想去的样子。

    这倒是个好主意。

    我还从来没有了解过李夕的研究领域,想到她前段时间帮了我的大忙,反正现在回去也是胡思乱想,不如干脆跟两个孩子学习一点新的知识。

    我们到了现场,已是座无虚席。与印象里都是本科生为了凑活动分而参加的讲座不同,这场似乎是以硕博生为主,我们找了三个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大概是为了突显我今日寿星的地位,两个孩子让我坐在了他们的中间。

    讲座还没开始。帝大现任副校长正在致辞,介绍着李夕的个人履历和学术成就——

    “……李夕教授,国家级顶尖人才,拉南格奖获得者,曾任利兹大学认知神经科学研究所所长,在国际心理学和脑神经科学方面享有极高的声誉,在《Psychology》、《Clinic Psychology》等国际顶级期刊上发表论文数十篇,影响因子累计超过……”

    我看向小瑾和小瑜,他们正一脸崇拜地望着远处台上的李夕。听众席响起热烈的掌声,李夕向台下鞠了一躬,然后拿起了翻页笔。

    李唯喜欢李夕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我也很喜欢李夕。她是这么光彩夺目,却始终保持着平常心,谦虚地对待每一个人。

    我确实不如她。

    我回忆着与她在R国时相处的场景,想到那时的李唯,然后莫名地……想起了小优。

    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王者,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和不曾超越的努力。

    其实我早该承认,李唯当年欺骗我、把我当作李夕的替身来看待,这件事本身也许对我的伤害并没有那么大——

    对我伤害最大的,是找工作处处碰壁、又无法融入李家,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我自己。

    是那个一无是处的郁西。

    也是那个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追上他们步伐的郁西。

    当年的小唯是这样,而如今的小优……或许也是这样。

    “……所以,在临床治疗中,我们常常采用的是……”

    我回过神来。

    刚才开了小差,现在就很难再跟得上了。看小瑾和小瑜的表情,李夕大概讲的很深入浅出,尽管是专业领域的知识,却连高中生都能听得明白。

    我刚要再努力听一听,小瑜却突然凑到我的耳边,悄声道:

    “mama,爸爸……好像坐在前面。”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第一排副校长的右手边就坐着李唯,他正听的很认真。

    真是走哪儿都能看见他。

    我跟小优因为他的酒后乱性(当然我也要负起一半责任)冷静到现在,小优还疑似有了其他女人,他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有兴趣来听老情人的讲座。

    我当时就是脑子秀逗了才要管他的破事。

    大概是我的眼里快要酸出水来,连左手边的小瑾都感受到了我的幽怨,他也凑了过来,在我耳旁低声道:

    “mama,父亲跟夕姑姑……不是您想的那样……”

    就……我酸人家老情侣这么明显吗?

    我看了一眼小瑾,示意他好好听讲。

    “……其实父亲是很在意您的,只是……”

    只是什么?爱我在心口难开?

    小朋友,醒一醒,这都华历二十一世纪了,开不了口还不会发短信吗?

    我们成年人都很现实的,感受不到在意那就是不在意,不会对别人抱有“他的本意是好的只是做法有问题”这样的误解——

    他怎么就不对大先生做法有问题呢?

    本质还是我不配呗。

    我捏了捏小瑾的脸,大人的事小孩少cao心,还是专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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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小瑜和小瑾的插话,我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结果一场讲座下来什么都没听进去。

    又到了互动环节。

    好像每场讲座都会安排这么一个环节,我们那个时候还会事先找托以防冷场。

    但明显这一场的学生就积极很多。

    “李老师您好,我是帝大医学院临床心理学的研究生,对您刚才提到的疗愈术非常感兴趣……请问您认为在实cao过程中,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

    疗愈术吗?

    我想起新年那天,小优一本正经地要给我按摩,打的好像就是这个幌子。

    “我的答案是……信任,”

    李夕看向那个提问的学生,解释道,

    “我以催眠为例,由于其涉及大量的心理暗示,如果一个病人不能信任自己的心理医生,就很难完成有效的心理疗愈,甚至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她刚解释完,台下又有学生举起了手:

    “……听您说甚至会带来更大的麻烦,可以请您具体谈一谈这个更大的麻烦吗?”

    这个问题似乎比较私密。但李夕是个开放且乐于分享研究成果的人,她笑了笑,继续答道:

    “一般来说,主动寻求治疗的病人普遍信任自己的心理医生;被动接受治疗的病人就会对医生有天然的抵触,这个很好理解……”

    “……但是,还有一些特殊情况,我还以催眠为例。我们知道,催眠是诱导病人选择性相信的一种疗愈手段,它并非洗脑,所以如果病人本身心智坚定或者心细敏感,就有小概率的可能,在医生虚构的世界中发现端倪,并通过抽丝剥茧回忆起他们忘却的记忆……这对于病人而言无疑是一种二次伤害,与此同时,他们对医生的信任也会崩坍……”

    这年头,心理医生真的好难。

    我在心里感叹着,眼前又浮现起了小优的脸。

    不知道他……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呢。

    “不好意思李老师,我不是心理学专业的学生……我可以简单地将您所说的这种信任崩坍理解为一种反噬吗?”

    刚才提问的学生又追问道。

    其实很好理解。就像两个相恋的人不再相爱,往往会不可避免地走向相看两厌的结局,很难心平气和地做回朋友。

    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的理由总是多种多样的。

    比如……我和李唯当年的结局。

    “……可以这么理解。我们都是普通人,谁也不喜欢被人欺骗,醒来的病人会抗拒被同一医生再次催眠,即使强行催眠,效用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

    李夕的眸内仿佛在熠熠生辉,她看向了台下,微笑着认真道,

    “我也对滥用这类疗愈术的人提出忠告——善意的谎言也是一种谎言,请不要以动机的善意去替代行为的恶意,欺骗记忆绝对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我言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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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们陆续退场,帝大副校长和老师们张罗着要跟李夕合影,小瑾和小瑜向李唯问好去了(顺便让李唯送他们回家),我则很快地走出了大讲堂。

    大讲堂门前的路上栽了很多樱花树,不过花季未到,枝桠还是光秃秃的。

    从前在暮春时节,我也曾与李唯一起走过这里,就这样度完了我最烂漫的初恋。

    那个时候的他,总能让我傻笑起来,我是那样真心地喜欢他。

    就像现在……真心地喜欢小优一样。

    晚风吹来。

    浪漫而昏黄的路灯下,一对又一对的小情侣从我身边经过,他们是这样的单纯而美好,眼里有着对彼此无尽的热情与爱意,仿佛永远不会消逝。

    他们不是我与李唯。

    不会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对爱情最刻骨铭心的欺瞒。

    李唯毁了我的信任,所幸并非全部。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单纯而美好的人,我不能因为他而放弃对整个世界的期待。

    毕竟我还有小瑾和小瑜。

    还有Kathy。

    还有……小优。

    枝桠微摇。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小瑜打来的电话,她说李唯要送我回家,问我现在在哪里。

    我说我已经坐上了计程车,谢谢他们的关心,然后挂了电话。

    春夜正凉,我裹紧了围巾,调出打车软件,转身向校门口走去。

    然后,我愣住了。

    在这条缓坡的步道上,黎宁正从对面走过,慵懒的长发扎成了马尾,显得非常干练又充满活力。

    她弯起眼,笑着看向她身边的人——

    是我许久不见的小优。而他正低下头,温柔地听着她的诉说。

    他们聊的很投契。我想起他们身在同一领域,大概是有说不完的话的。

    他们没有看见我。

    也许我应该走上前,至少像朋友一样、勇敢地打个招呼,然后借故拦下小优,再单独聊一聊——

    他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或者……他为什么会和黎宁在这里。

    可是。

    我低下头去。

    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我还是李唯名义上的太太,没有任何资格阻止在外的情人追求心中所爱。

    我苦笑了起来。

    好像一切都是一场轮回。

    十六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只有我还在当初那架飞往R国的班机上,没有一丁点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