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9滴血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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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李太医提着药箱走了,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也算是老熟人了,刚开始怀孕的时候,还是他给自己开的保胎药,辛辛苦苦瞒了她那么久。结果到现在这种时候却抛下她一个人,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宛又低头喝了一口水。 坐在一旁的李彻笑脸盈盈,手扶着茶壶,一副随时准备给她倒茶的架势。 的确是快见空了。女人捧着茶杯,杯壁温热,望着杯底水面倒映出来的模糊面容,微微有些出神。 只是不好再叫李彻倒水了。晋察一个人坐在美人榻上,明明是坐着的,却莫名显得空间狭窄,包扎好的右手横放在大腿上,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 莫名的有些压力是怎么回事?女人低着头,觉得脖子有些重,又喝了一口水。 怎么这么快就见底了?唐宛手指摩挲着杯壁,忽然就很想叹气,抬头看了眼李彻脖子上的白绫,又看了眼那边坐着的脸色肃穆的男人,莫名觉得眼睛刺痛,头脑发晕。 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当事人却是没怎么在意的模样,还问她:“宛宛还要喝吗?” 不喝了不喝了,是真的不能再喝了。都不知道是第几杯了,女人摸了摸肚子,摇摇头,感觉已经有点想要去上厕所了。 眼前忽的一暗,晋察走了过来,眉眼低垂,莫名的有压迫感。 他伸出手,女人一时发愣,竟也让他从手中将杯子拿走了。 “突然就有点口渴了。” 说罢,嘴唇轻触杯口,刚好是女人喝过的地方,喝完后,还用大拇指轻拭嘴角。 女人右边已经没有位置了,他微微侧身,挨着她坐在了左边。 唐宛目光跟随着他,一副愣愣的模样,杯子里不是没有水了吗? 晋察手中握着的还是她的杯子:“还有些渴,可否帮我倒一杯?” 李彻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将茶壶放在桌上:“自己倒。” 晋察微微一笑,也没有在意的模样,自己倒了一杯,慢悠悠喝起来。 唐宛知道李彻正盯着自己看,回视过去,男人眸光阴郁,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她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同时也感到很无奈。毕竟晋察的动作是如此的自然,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杯子就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 李彻看着她,左手不知什么时候伸过来,一握住了她的手。 晋察右手包扎起来了,这会儿也不喝茶了,放下杯子,也用左手握住她的。 两只手都被握住了,谁也不肯松手。 两个男人同时低着头,三个人挨着坐得很近,自然能看见桌底的情况,一清二楚。 唐宛看着握着自己的男人的手掌,完全将她的小手包起来,触感粗粝。 女人挣了挣手腕。 一动不动,都被握得紧紧的。 心里的火忽然就冒了起来。 猛地站起来:“行了!” 脸色也沉下来:“都给我放手。” 09 话音刚落,室内落针可闻。男人的手还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 她沉着脸,又挣了挣手臂。 这次两个人都同时放开了。 双手终于得到自由。她站起来,从两人中间离开。屋子总共就这么大,那边是张美人榻,再里面是李彻休息的床铺,是不能再过去的,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危险。 想了想,决定往外面走,门帘只剩下一半不规则的形状,地上已经清理干净了,血迹也没有了,干净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停下脚步,转头一看,两人坐在那里,正不约而同地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就连眼睛里的情绪也是异常的沉静。 似没想到她会转身,眼睛里的温度融化,又重新恢复她认识的模样。 胸口忽然就闷了起来,女人平静转身,只离去的脚步微微有些凌乱。 阿菡吃完冰碗回来了。小女孩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三人身上都缠上了不同程度的纱布。 唐宛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儿朝自己身上扑过来,那张小脸在白日自然光线下漂亮的不像话,可能是心中早已有了设想,越看越觉得与晋察有种莫名的相像。 “娘亲!”阿菡轻轻触碰她缠着纱布的手掌,“你的手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女人神情微微有些恍惚,伸手回握住她,小手柔软:“不小心磕到了。” 女孩儿似乎接受了这样的理由。 在女孩儿的想法里,受伤和磕到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而她平日里,最大程度的受伤,也是磕绊摔倒。 两个男人从屋里走出来,阿菡又扑到李彻的大腿上:“爹爹的脖子也是不小心磕到了吗?” 李彻笑着抱住她:“是的。” 牵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这次他吸取了教训,和女人的中间隔了一个位置,小女孩坐在那里。 阿菡探出半个脑袋,去看坐在另一侧的男人,手掌也同娘亲一样,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只隐约从里面渗出一些血色。 出血又是另一种程度的受伤,是很疼很疼的。 “叔叔也是磕到了吗?” 叔叔? 晋察笑了笑,想起了什么,这才将视线放在女孩儿的脸上:“真聪明。” “那你们可都要小心一些,不要再磕到了。” 唐宛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 “吃完有洗手吗?” “有的。”阿菡的眼睛亮晶晶的,“饭前饭后勤洗手,我都记得的。娘亲,我明天还能还吃一个冰碗吗?” 小女孩伸出一根手指,嘴巴微微嘟起,这是无声的恳求了。 女人摇了摇头:“忘记你肚子疼的在床上打滚的时候了?” “好嘛好嘛?”小女孩轻拽着她的衣角,见她没有同意的倾向,开始搬救兵了,“爹爹!” 李彻看了眼女人的脸色,显然他也同女人是同一条战线:“要听娘亲的话,冰物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男人语气温和,可这句话已经是拒绝的意思了,小女孩这时也隐隐明白,这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虽然爹爹对她很好,也很好讲话,可一旦他语气稍显严肃,小女孩便不由自主怕他。相较而言,娘亲虽然有时对她很严厉,可只要她摆出可怜的表情,再多磨一磨,女人的态度就会松懈,一副不忍严苛待她的模样。 冰碗没求来,小女孩隐隐有些不高兴,只碍着李彻在场,并不敢发作。虽没见过他生气,可直觉还是不要惹爹爹生气才好。 小女孩正是活泼好动的性子,见他们几个坐在这里,并不讲几句话,颇觉无趣,凳子也有些坐不住了,身体摇摇晃晃的,被女人一把扶住。 唐宛知道她这是觉得无聊了,并不拘着她在这里,叫青拂带她出去玩。 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略显高兴背影,直到在转角消失不见,这才将目光收回来。 她又想起宫中的传言,越是阻止,传的越是汹涌。她知道,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不如现在就将事情说开,免得心烦意乱。 “宫中的传言我都知道了,想必宫外也流言四起,你们预备如何处理这件事……” “又如何处理我和阿菡……” 后面这句话,却是没办法说出口。 心中似有千斤,压得叫人喘不过气来。若阿菡真的是晋察的女儿,以他的性子,之前政务繁忙,如今空闲下来,必定是要设法将她接出去的。 这样一来,她与阿菡注定分离。 李彻之前答应过她的,只要生下孩子,就允她出宫,可她几次提起,他都避而不谈,只沉默将她压在身下,待她精疲力竭,自然没有没有精力再去想这件事。久而久之,她也就明白他的潜台词,不再提起。 若真能出宫去…… 阿曜作为皇子,不说李彻,单是那些大臣以隐居许久的太后,又如何能够容忍皇室血脉流落在外。 好似进了一条死胡同,无论如何选择,总是不能圆满。 女人微低着眉,脸上似有愁容。 终究是来到这一步。 唐宛不愿将阿菡和阿曜叫过来,当众滴血验亲,虽他们此时年纪尚小,并不能理解在做什么,可长大之后回想起来,心中未免会觉得异样。 因而,只吩咐宫女故作无意,从他们指尖取血,再滴入碗中。 虽然心中知道,这样的方法并不正确,可似乎除了这个,别无他法。因而呼吸不觉微微急促,看着晋察将血滴入阿曜的碗中。 并未融合。 男人移动手腕,又慢慢滴入阿菡的碗中。女人咬着唇,看着那滴血掉进水面,旋转旋转,慢慢融合在一起。 晋察微微一笑,抬头却见女人微蹙着眉,直直望着那相融的血液,神色微微发怔,一副并不高兴的模样。 嘴角的笑容有顷刻的凝滞,再一想,不止他,女人同样也没有看向李彻,心中顿时平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