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拒绝火葬场(重生)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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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民命如草芥,锱铢必较以计苟活。大灾之下官员思量自身仕途、富户思量手下商事,甚至就连她自己,想的都是怎样稳固江山、安定朝堂,而底层百姓的生死悲欢,却如一片飘飘的芦花,被大多数人忽视了。 对比朝堂之上各种势力轧斗,世家的奢靡无度与浮散恣性的旧朝风气,黎观月只觉得深深悲哀,为了改变这些,一振朝堂风气,前世自江南回京后,她才真正意义上开始大力支持、培养新党,平衡各方势力,以期自己有朝一日放权于皇帝时,大越能摆脱“三朝而亡”的命运。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的名声急转而下,到后来,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解甚至愤怒于她的种种行为,黎重岩虽然大多数时候跟着黎观月支持新党,但她明白,其实他并不是那么排斥旧党,又有很多次,他都表示过自己的倦怠,暗示黎观月得过且过,不必与世家们过多计较。 黎观月当然知道为何黎重岩这样,世家们说话多好听啊,向皇帝进献的都是奇珍异宝,诉说的都是各地趣闻,在他们的描述下,大越人人安居乐业、处处平静祥和,哪里像她,一见面就是苦大仇深,要他多读书、多体恤民情、多励精图治…… 久而久之,在甜言蜜语和严厉要求之间,黎重岩当然对自己这个jiejie日积不满。 思绪回到当下,黎观月放下帘子,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当年父皇临终前积病已久,意识也已经模糊不清,却还记得抓着她的手托孤,她又怎么会紧紧抓着权力不放? 闭了闭眼睛,她又忍不住回忆起了父皇崩逝那日—— 脸色苍白、身形孱弱的男子早已没有了皇帝的威严,他靠在床头,看着自己不过碧玉年华、脸庞尚还稚嫩的长女,双眼中满是遗憾、不甘和不舍。 这个戎马半生、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眼都不眨一下的帝王,此刻却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自皇后走后,他的身子就慢慢垮了,黎氏执掌江山不过两代,随着他的死去,必定会陷入风雨飘摇中。他不想绑住长女的一生,也放不下幼子和大越江山,痛苦的内心拉扯间,他死死地抓住黎观月的手,却不忍心说出那句话。 黎观月当然知道自己的父皇在为难什么,她哭了,既为至亲之人的即将离去,也为自己不曾想象过的命运,可她别无选择,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父皇死不瞑目、江山易主呢? 所以她接过了宫人呈上来的玉玺,命人拟了诏书捧到父皇面前,平静地接受了辅政的任命,从此将大越河山、黎民职责肩负在身上。 两条迥然不同的路在黎观月的面前展开,而她选择了人迹更少、曲径更幽的那条,从此经受着迥异而跌宕的命运。 所以明明知道黎重岩不满、朝臣们编排、百姓们盲从不解,她也从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想法,只是黎重岩实在还未成长起来,让她迟迟不能放心、不敢放权。前世临死那段时日,她曾以为他至少有了帝王的手段和心计,没想到却被南瑜骗得团团转,甚至还将那些她教过他的手段用到了她的身上…… “笃笃——” 两声轻响从马车外传来,令她回过神来。 撩起帘子,黎观月隔着窗与季延对视,对方一双眼眸笑得弯弯,扶着马车道:“殿下,马上就要出城了,可还有名官员没有赶来,我们的马车需要慢下来稍等片刻吗?” 自从季延表明了自己玉鹤老人弟子的身份后,黎观月待他便不像从前对待“退婚夫婿”那样了,是以当季延提出想要光明正大跟在她身边时,黎观月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奇怪,但一半为拉拢,一半为监视,她还是准许季延暂时做自己的侍卫。 本来她还有些担心,让堂堂乌秦少将军做侍卫会是折辱,想要换个职位给他,可没想到季延竟然非常满意,兴冲冲地走马上任,每天忙前忙后,看起来不亦乐乎,没几天,她身边上上下下就都知道了他是黎观月的新任侍卫。 黎观月初闻只是目瞪口呆,懵了一会儿后便随他去了,只是她谨慎惯了,怎么看都觉得季延或许另有所图,面上不显,只是心里悄悄更加提防他了。 新任侍卫季延还不知道自己这一番cao作不仅没有让黎观月亲近自己,还让她更加警惕了,此时还美滋滋地道:“回京这般大事,宋栖还会疏忽,想必平日便不是什么上心的人,不像我,心里时时想着殿下的事,一大早便起来安排您回京的事。” “宋栖?”黎观月蹙眉,没想到会是他,说起来,自从那天在郡守府审问惩罚过后,好像一直没有见到过他……她让宋栖与自己一同离开,打算待回京时便上奏将他贬至北疆,到时候这人即使有再多心思,也是徒劳。 她的眼神望向远处,那里慢慢聚集起一些百姓,日头愈发升高,再等片刻,长街上的人就该多起来了,到时候,长公主的马车一定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黎观月本就是为了不造成sao动才决定一早悄无声息地离开崧泽,这几天来,百姓们对她感恩戴德,传颂她第一时间赶来江南治理疫病、集结医者、分发粮食药材的事,如果大张旗鼓地离开,必定会影响更多人。 思量一二,黎观月道:“不用等他,我们直接离开就好。”她叫住兴冲冲离开的季延,吩咐道:“劳烦你与高郡守道一声,必定看着宋栖,令他直接回京畿。” 季延眉眼都带着笑,丝毫不介意被黎观月看出自己的高兴来,他那晚直接去找了黎观月,从她口中得知那个一股子醋劲儿的人名为宋栖,莫名的,季延并没有和黎观月说起宋栖那明显对她的在乎。 黎观月看着对宋栖厌烦而不在乎,可谁知道宋栖会不会在回京的途中献殷勤呢? 季延心里这样想着,巴不得这人干脆别出现在黎观月眼前,自己一人走去吧!他心情颇好地转身要去通报,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刚转头,宋栖的身影就出现在两人视野里。 他的面色比以往更显苍白,身形单薄,连唇色都寡淡极了,如果说以前宋栖只是稍显阴郁,如今这幅模样倒像是病体孱弱,少了一分艳色,多了几分孤绝,仿佛吹一口气便能将他整个人吹散了。 缓缓行至黎观月的马车前,宋栖微微喘着气,这么几步路他走来却分外艰难,沙哑着嗓音道:“殿下恕罪,臣……有事来迟。”行礼后直起身,他甚至还踉跄了一下,痛苦难耐的神色在他脸上转瞬即逝,黎观月注意到了,眼光一扫,却在宋栖隐含期盼的眼神里,淡淡地将目光转开了。 “既然来了,便尽快走吧。” 听见她只这么随意一说便放下了帘子,宋栖眼睫轻轻一颤,虽然早已知道会是这样,心中还是涌上了莫名的酸楚——前世他身子不好,她便时时留心着,哪怕他只是不经意间咳了几声,黎观月都会上心过问许久…… 不过这都是他自作自受,宋栖惨淡地笑了笑,随即又捂住自己的心口,痛苦地蹙起眉来, 这幅神色落在一旁的季延眼中,只觉得他在故作柔弱,不屑地冷哼一声,直接走过去用肩头撞开了宋栖:“宋大人,我要常伴公主身侧护送她安全回京,你无事就别挡在这里。” 他一跃而上,端坐着马车前,死死地守住了黎观月出入的马车门,老神在在地靠着门闭目养神,宋栖被他的肩头一撞险些没站稳跌倒在地上,胸口被剐过的皮rou又闷闷的疼了起来,他狼狈地扶住身侧树木,眼神阴冷地盯着那人,心里的恨意和妒意混杂着翻腾起来,良久才勉强平息下去。 很快了,很快他就可以和观月恢复到前世还没翻脸时的样子了,他有信心,自己这一身的伤、连同前世多年浸yin官场磨练出来的手段……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 马车这么行进了几日,黎观月正在懒散地翻着书卷,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遥遥地声音,好似有人群的声音—— 是谁? 怀着满心的疑惑,他撩起帘子,而一旁的季延和众侍卫也满眼警惕地看着远处浩浩荡荡而来的人们,知道猎猎作响的旗帜映入他们的眼帘—— “是……陛下?陛下?!” 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本应该远在京畿的皇帝此刻会出现在这里,而黎观月眼神凝重,沉着脸下了马车。 简直是胡闹!堂堂皇帝怎可扔下朝政擅自出京? 先不说一路上有多劳民伤财、京畿朝臣又该如何手忙脚乱,如果这路上有人图谋不轨要趁机刺杀皇帝……黎重岩简直是在那自己的命开玩笑! 就在她下马车的功夫,黎重岩已经兴奋地冲了过来,身后的将士侍从都没跟上—— “阿姐!阿姐!我来接你了!” 等冲到她面前,黎重岩才发现黎观月面上表情并不是惊喜,相反的,甚至还有些不悦。 “你怎么会来这儿?谁撺掇你来的?那些大臣们呢?怎么不拦着你?还有这些将士——怎么这么少?你不怕有什么危险……”黎观月急切地道,一连串的问题扔下来,黎重岩面色瞬间有些不好起来。 他打断黎观月的话,梗着脸道:“别管那么多了,我是来迎接你的,你不高兴也就算了,怎么还要说我,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阿姐,我这个皇帝真是……哪里都得不到你说好……” 黎观月一滞,难以置信问:“你说什么?” 黎重岩深吸一口气,自己的高兴和期待都被打断了,他满不高兴的道: “旁的人、旁的皇帝在我这么大时都在做什么呢?他们在朝堂上会被臣子刁难吗?他们用不用每日天未亮时便处理朝政、直到夜深都离不开御书房?他们有没有背负着亲人的期望,一举一动都不敢逾矩,却还要被责骂做的不够好?他们有没有连臣子送上的一只鸟儿、一件珠翠都不敢收,再喜欢都要拒绝?他们有没有明明觉得这个政事意见好,却要因为自己的阿姐支持另一党派,只能驳回?!” 他倔强地看着黎观月,一句接一句质问她,语气强硬而悲愤,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他情绪激动,不顾在场的其他人,直接大声冲着她吼起来:“朕这个皇帝做得足够窝囊,倒不如让给阿姐,或是干脆昭告天下有识之士,这江山任由他们尽力来取!” “啪!!!” 黎观月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看着眼中闪动着倔强和愤怒的少年,黎观月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指着黎重岩,连气都喘不匀,失望又狠戾地道: “黎氏先祖兵戈战乱、尸山血海里打下的江山,每一寸都沾着血,你怎么敢、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气得眼眶湿润,既不敢置信,又满心失望,看着自己这个弟弟眼中冰冷的神情和怨怼的目光,黎观月只觉得一阵接一阵的眩晕,她一把拉过黎重岩,转身指着远处的大片兵卒,声音不稳,疾言厉色地道: “黎重岩,你说你自己苦,你觉得当皇帝委屈你了、心里觉得烦了,来!你看看,这天下泱泱子民,谁又过得轻松多少?” “赵禄,从小伺候你的人,他和你一般大时就在宫里做事了,当时还是前朝执掌,你以为他是自愿做太监吗?错了!前朝皇帝暴虐,文字狱株连数千人,他父亲当初也是一介清流朝臣,散尽家产送他进宫,挨上一刀,昏迷一月,才能捡回一条命。” “他本来也能成为意气风发的学子,学成文武艺,献与帝王家,平步青云,可现在只能深陷深宫,做个伺候人的奴才,但即使这样,他也觉得自己足够幸运了,毕竟他的父母叔婶,都已经被活活剐死在了行刑台上,全家四十余口只活了他一个人!” “驻扎边疆的骆小将军,你见过的,他去岁冬日来京畿觐见,你还笑他土包子一个,不懂京畿礼节,常常大惊小怪这里的种种珍奇物件,可你知道吗,骆家曾经也是京畿贵门,挥掷金玉、奢靡度日,可他们为何举家迁至边疆多年未归?是为了守候你的江山!” “骆将军如你这般大时,早已跟着父兄上战场斩杀匈蓝蛮人,如今不过二十又五,便已经两鬓霜色,面容沧桑,盖因边疆风雪大、百姓苦、蛮人狠,他日日忧心、夜夜不得安眠,年纪轻轻便苍老不似同龄人!” 黎观月越说心里越在滴血,她指着自己,声音颤抖:“你只怨我管你了,你不开心了,可你知不知道,我们的父皇如你一般大时,已经跟在祖父身后筹谋大计,远行千里潜入前朝京都搜集情报,两年后便作军师,戎马征战,未及弱冠便打出定国一战,使得前朝三十万兵将溃逃……” “你说自己苦、累、担子重,我问你,刚才我说的这些人,你的苦和累,比得上他们分毫吗?!” “我若不管你、不严厉要求你,你如何接得住父皇打下的江山?你如何镇得住北疆虎视眈眈的匈蓝人、朝中野心不改的臣子?你如何对得住天下百姓和那些效忠你的将士朝臣?!” 黎观月觉得心累、失望至极,从眼前这张青涩的面庞中,她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高坐皇位、神情冷淡的青年——不顾民生多艰、不顾苦心劝谏,一意孤行。 她本以为是自己冲动杀了应娄后他才变得这样偏激,可原来,从此刻伊始,他便是这样的了吗? 黎观月这样难过失望,而黎重岩听着她一声声的诉说,终于忍不住了,一挥袖子就将黎观月的手狠狠甩开! 他现在根本听不进黎观月说的任何话,脑海里只充满了应娄那天所说的话,和刚才黎观月见了自己的戒备和不耐,向后一退拉开距离,他眼里含着泪花,大发雷霆: “不要再说了!” 他定定地盯着黎观月,嘴唇嗫嚅几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大步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可以看出这一章观月有什么浅浅改变了的心态吗?(偷偷.jpg)(我写的不算很隐晦吧~) 弟弟只有十四岁。 第34章 黎观月失望又痛心地站在原地看着黎重岩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心里涌出无限复杂的滋味,她抬头看了看天上高悬的日,阵阵日光眩目无比,她突然踉跄了一下,季延站在她身边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她。 “殿下——!”一旁的赵禄也惊了一下,他刚才小跑着跟在黎重岩身后,正好将这对姐弟的争吵全听在了耳中,正站在原地纠结是不是要跟着陛下离开,看到黎观月晕了一下,忍不住叫出了声。 黎重岩闷着头气愤地向前大步走着,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和那声“殿下”,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生生忍住了自己回头的欲望,径直离开了。 “无妨,我没事。”黎观月借着季延的手臂站稳了身体,挥了挥手疲惫地劝散围上来的众人,眼神落在赵禄身上,扯开一个苦涩的笑: “倒是赵公公你,我方才情急嘴快了些,多有得罪。” 赵禄轻轻叹气,道:“您说的本就是事实,哪里谈什么得罪,若是奴才的经历能让陛下有所感悟,也是奴才的福分了。” 黎观月闭了闭眼,摇摇头,开口:“他不明白。若是几句话便能让他醒悟过来,过去那些年早就够他明白的了。” 她的语气中平静带着苦涩和无力,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在他们看来,长公主一直都为了陛下和大越江山殚精竭虑,刚才黎重岩那番抱怨和泄气的话确实过分了,也不怨黎观月对他失望。 “赵公公,近日来陛下身边可曾出现过什么人?”黎观月突然开口问到,赵禄略一思索,回道:“并无其他人在陛下身边出现过……喔,除了前几日自京畿出发时,应娄大人身边带着一个女子,名为什么……南……” “南瑜。”黎观月替他补上这个名字,赵禄眼神一亮,连声答道:“对对对,就是南瑜,一个医女……”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南瑜自江南而来,在京畿出名也是因为治理疫病而闻名的医术,长公主还知道她的名字,那这南瑜应该是与长公主有过交集的…… 他悄悄去瞧黎观月的神情,一时之间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而黎观月面色竟然出奇的平静,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赵公公,麻烦你将这段时间以来南瑜和应娄在京畿中所做、所说之事都写下来,本公主要求事、无、巨、细。”迎着他的目光,黎观月淡淡吩咐到,她转身向马车走去,却又突然回头,眼神幽暗:“这件事不必与陛下说了,我自有打算。” “是。”赵禄低下头俯身行礼,恭恭敬敬道。 季延跟在黎观月身后亦步亦趋,紧张地盯着她,生怕她再摇摇欲坠脚步踉跄一下,黎观月看他一眼,并没有阻止这种举动。 她现在心里很乱也很累,甫一重生时,她还想着也许前世自己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才导致众叛亲离,可现在看看黎重岩的态度,她只觉得深深的无力。 “他说自己苦、累,意识不到自己兴师动众、一时兴起就集结众人离京是多大的过错、多荒谬的做法,觉得我生气是大题小做,所以怨恨我、厌烦我。” 四周静静的,所有人都退散了,黎观月突然开口,不知是说给季延听,还是在自言自语,季延愣了一下,没说话,默默地跟在她一旁。 黎观月也没有在意他,仍自顾自的道:“这是黎家的天下,受苦的是他的子民,他既然受万民供养,便该苦天下人之苦、急天下人之急,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他难道不知道吗,上位者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牵扯着无数人的生死悲欢,苦一些,累一些,虽然不容易,可至少对得起这声‘陛下’。”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季延,眼神里涌动着迷茫额痛苦,满满的恨铁不成钢,声音极轻极低地道:“不听劝诫、不懂教训,一意孤行……我真怕他走上老路。” 季延不明白为何她会说“怕黎重岩走上老路”,他没细究这句话中的意思,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双在他记忆里,初见时清澈灵动的眸子不知从何时起充满了疲惫,像是有个远比表面容颜更苍老的灵魂藏在这幅躯壳下,奇异的是,他并没有觉得是黎观月变了,而是涌上了无限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