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浪迹天涯（上）
木叶村的村民们还不知道远在郊外的宇智波宅发生了什么，他们怀着喜悦与期待的心情走出家门，幽会的，逛夜市的，散步的，放烟花的，各得其乐。他们穿上漂亮的衣裳，用欢声笑语点亮了黑夜。在充斥天际的烟花灯火和甜言蜜语中，在遍地溢流的地灯花纹内，在不绝于耳的信男信女路过时的交谈声里，漩涡鸣人从来没有哪个时候觉得自己与宇智波佐助是如此贴近。隔着陌生的人群，他确信自己的心只属于宇智波佐助，也只会想念宇智波佐助。 他离开了灯光璀璨的街道，离开了鲜花簇拥的欢呼的人群，离开了花火纷呈恍如攒珠的天空，转而选择了月光微照的幽闭树林、满地铺展的野花、堆积稠叠的落叶，以及一声声在夜晚特有的杳然鸟鸣与飘渺回音之中升华了的浪漫的呜咽。越往前走的道路就越偏僻，野花与杂草任意地生长，没有人来整理，它们只能等待着生物链的缓慢安排。在月色之下，小径上的鹅卵石们备显水润，恍如泪光。 鸣人拨开枝桠，望向前方近在咫尺的终结谷石像：“斑仙子，我来看你啦。” 九尾又来点破他：“什么仙子，我都说了，那是你在幻想，不存在的东西。” 鸣人叹气：“谁不知道呢？斑早就去世了，我只是图个精神寄托而已。” 九尾意味深长道：“去世？那倒也不一定……” “怎么？你很了解他？” “也不是了解，但我很熟悉他，也和他互相认识。不然你以为我之前对宇智波一族的癫婆评价是怎么来的？” 鸣人笑：“这么说，斑是疯疯癫癫的那种人咯？” “不仅癫，还阴气重！阴气，懂么？男阳女阴，日阳月阴，他就是个纯阴，纯阴中的纯阴，只远远看一眼，你就会觉得他阴气森森，如妖似鬼……”这时，九尾又语气一转，“不过，论脸，他不输佐助，这个你放心吧。况且，佐助虽然天生好姿容，却缺少阅历磨炼和气质沉淀，论气场和风情，比斑差太远。像你这种颜控的色小鬼，如果先认识的是宇智波斑，之后肯定就瞧不上佐助了。” “我不许你这样贬低佐助！”鸣人大怒，如果不是因为九尾寄生在他精神世界内，攻击不到，恐怕他直接就挥拳上去打九尾了，“你懂什么！” “行行行，我不懂，我不懂，我是远古时代的老头，不懂你这种小屁孩为什么对初恋和一见钟情这样幼稚的东西有执着。”九尾尾巴一翘，牙齿一松，鼻间一哼，趴在那儿再也没说话了。 鸣人也气得哼哼，没有再尝试和九尾对话。他抬头望向宇智波斑：“以后我就常来这里练习攀岩，锻炼左臂吧，希望没有打扰到仙子的清静……”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哪里有仙子？” 鸣人惊讶回头，果见一个清丽至绝的美少年缓缓走来，月光只照着他的一部分脸蛋，另一部分脸上正不断摇曳着纷纷扬扬的树荫叶影，正是宇智波佐助。 鸣人顿觉胸口处喷发出一股又一股的雀跃而甜蜜的搏动，几乎快要过呼吸了。他又伸出左臂去捏心脏位置的衣衫，痴笑：“这不就在眼前吗？” “嗯？”佐助顿时警觉地向后望去，环视一周，“哪里？” 鸣人也对他的表现感到疑惑：“什么？什么哪里？” “你不是说仙子在眼前吗？”佐助脸色无比严肃冷酷，竟然还掏出了苦无，做出备战的姿态，“估计是什么不敢露面的人在装神弄鬼，骗你这个超级大白痴吧。” 鸣人哈哈大笑。佐助满脸问号地盯着他。 “没什么，别再找什么仙子了，我开玩笑的。”鸣人知道，如果不把这个问题收尾，佐助会一直困惑下去，所以赶紧敷衍结束了这个话题，“你的身体怎么样？现在的心情……” 佐助只问不答：“那你的手臂……还好吗？” 鸣人坦然一笑：“什么事都没有，别担心。” “谁在担心了。” “我现在还准备攀岩宇智波斑的石像来锻炼左臂呢，迟早会练得像惯用手那么流畅的。” “那就走吧。”佐助不说废话，率先迈出步伐。 鸣人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打算陪自己锻炼，只是说得太言简意赅。 两人没有动用忍者的便捷移动方式，从石像底端开始，伸臂展肩，一步步地移动着。佐助存心要让鸣人，爬得很慢，结果鸣人的敏捷度远超他的想象，只有一只手臂也迅速把他甩了好长一截。佐助抬头望去，眉头一拧：早知道就不让了！便赶紧提升速度。鸣人通过脚步声判断出佐助方才提速了，赶紧纵身一跳，登上顶端，然后向下观察佐助的行动。 谁料，佐助只图一时加速，忽略了底盘的稳定，竟在之前鸣人也踩滑过的地方滑了一脚。鸣人赶紧提醒：“小心！”立马又亦步亦趋地溜下来，想拉住佐助。佐助微微惊呼，一只手颤抖地落在一个小坑洞上，整个身体都悬空着晃荡。他脸颊飞红：可恶，竟然让吊车尾看到我失手的模样…… 他在乎的是自己是否还比鸣人优秀这件事，鸣人却只在乎他的安危。 鸣人溜下来一截，正想伸出右臂拉佐助一把，结果伸出来是空的衣袖，他才反应过来：“卧槽！刚才太急了，都忘了右臂没了！” 佐助也是哭笑不得：“你这大白痴……” 鸣人叹气：“如果我有两只手臂的话，就能拉你上去。” 他虽然只是无心一说，单纯陈述事实，却戳中了佐助的良心。佐助眼神一暗，抿住下唇，挪开了看向鸣人的眼睛，没有说话。 鸣人又接道：“而且，一只手臂就没办法公主抱了，好难过……” 佐助方才黯然神伤的表情立马破相：“什么关节点了，还在想这些！” “好，佐助，你别担心，我这就拉你上来。”说完，立刻借用了九尾查克拉，伸长一只庞大的红色手臂，将吊在空中的佐助像捏纸杯那样捏在拳中。 “啊！”佐助不曾见过这种情形，瞪大了双眼。巨大的兽掌要拿捏住他实在太容易了，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在鸣人的掌心中，任由鸣人……登顶后，他两腮飞满潮红，气得直咬牙：“明明不需要你，我自己能做到！多管闲事！” 九尾暗暗嘲笑：“我就说，他这脾气有你受的，你还不信。我白借查克拉了。” 鸣人置之一笑，不作评价。九尾立马反应过来：鸣人就是觉得这样的佐助很可爱，很鲜活，我再怎么劝都没用的，他只会越来越喜欢佐助。想到这里，他自知讨了没趣，便一声不吭地退去，没有再发表看法了。 鸣人拉起他的手：“佐助，从今以后，纵使有月亮美过今晚，有星星亮过今晚，在我心中都比不过这宵的好，因为现在有你陪着我，和我一起……” 佐助甩开了他，别过脸去，一句话也不说。 鸣人皱起眉头，尴尬地收回手：“对不起，我又得意忘形了，今晚对于你来说明明是个悲伤的夜晚，我却……” 佐助冷冷打断道：“我不是在想这个。” “那你在想什么？说出来让我知道，好吗？” 鸣人一个劲儿催促诱导，佐助却一字不吐，反而发脾气似的吼了一句：“你明白什么！” 鸣人心里也急，但表面上还得保持温柔和耐心：“你不说，都憋在心里，我怎么明白？” 佐助只顾冷眼睃他，用鼻息轻轻哼了一声，还是不说。 这次，九尾没有再探出头来明着嘲笑了，只是缩在那里暗嘲：你自己选择的对象，自己承担所有负担和后果，俗话说得好，没有这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哄好这个难伺候的小祖宗…… 此时此刻，佐助的心中也是情思奔涌：在医院醒来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想找到这位小小的金发骑士。然而，在灭族惨案的现场，在鸣人还没有赶来之前，他当时无能为力地瘫倒在地板上，兀自流泪，心里想的却是要自尽。他亲眼目睹了双亲死亡，痛不欲生，只念着四肢能动起来后就自刎而死，与父母共赴黄泉——就是这个时候，鸣人来了。鸣人将他拥在怀中，为他抽泣，为他暴走——从今以后，还有谁敢说佐助小少爷没有见识过美国电影里那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 在医院睡过一觉后，他拥有了充分的思索时间，那自尽的念头也就慢慢褪去了：他如何能丢下暴走的鸣人不管，狠心撒手人寰？鸣人一直护着他，想帮他手刃仇人，还费尽心思把他送进了医院，然后他一醒来就用死亡来回馈鸣人的苦心？肯定不行。而且，他砍断了鸣人的右臂，这件事情始终是他良心上的一根刺，当时他还留了一张纸条，答应了要为鸣人守夜呢……看，不能自杀的理由不就顺理成章地出现了？这大概就是命运吧。命运在时刻鞭挞着他：你死了，你的那些责任谁来承担？谁来为死去的宇智波讨公道？谁来给痴情的漩涡鸣人一个回答？所以，他决心要好好地活下来。 和鸣人攀爬一阵后，出了汗，他现在也冷静了不少，心里开始渐渐有了个明确的复仇目标——这便是他方才一字不吭的原因：复仇是绝对的第一位，如果这份情感与复仇相矛盾的话，就得立马斩断。 他看向鸣人那只空荡荡的随风飘扬的衣袖：“以后你就得一直靠这种方式练手臂了吗？” “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 “去装义肢吧，”佐助提议道，“忍界肯定存在能做出不亚于真实rou体的义肢的人才。”否则你那只空荡的衣袖一直在我面前飘着，我实在……他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