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是真心喜欢江河
长沙之行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收获丰富，见家长的同时还兼顾做了游客。夜晚的杜甫江阁和文和友，底蕴深厚的省博……还有江河之前说到过的房子，闲置毛坯，是套学区房。临走前江父江母塞了很多湖南特产，还有江母亲手做的腐乳和腊牛rou。他们目送着小夫妻进了安检，眼里盛满了对儿子儿媳未来幸福生活的期望。 回去以后姜晴和阮思微一起吃了晚饭，像拥有一群狐朋狗友的中年男人，婚后没多久就学会了抛弃新婚妻子奔赴快乐的饭局。当然这个比喻从各种方面来说都十分不贴切，但这种感觉在姜晴脑海里盘旋，无法散去。 经过两天，阮思微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接受了姜晴已婚的事实。她只问了姜晴三个问题： “财产做过分割吗？” “婚前财产都很清晰明了，房子、车子，他抢不走我的我抢不走他的；婚后共同财产暂时只有我们两个各自的工资。” “他的俗世尘缘都斩干净了吗？” “在我能认知到的范围内干净了。” “你是真心喜欢他吗？” 前两问就像是快问快答，毕竟姜晴也不是傻子，早想过现实问题。这一问宛若上帝空灵的点拨，让她一下想起很多片段。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毕业两年后队友聚餐时第一次知道两人在同一家公司，是那以后偶然间在公司的碰面，是两年前各自装醉的亲吻，是每一晚酣畅淋漓的缠绵。 是他难得点燃香烟的那晚，是被放了鸽子后缓缓打开的电梯门，是第一次去她家，是相亲局上不算偶然的见面，是他如超级英雄拯救世人后在手上留下的伤口，是回忆里曾经存在的缘分，是西西的爸爸，是满屋的向日葵，是他因为担心不假思索跑到了医院，是买一送一的电影，是激动人心的升旗仪式，是白色羽绒服与空荡荡的行李箱，是北京、青岛和长沙…… 是每一句他说的暧昧又深情的话，是每一个藏着情感的瞬间。 闪回的东西有很多，但姜晴回答得速度不慢，甚至没有犹豫。 “是的。我是真心喜欢江河。” 回无锡的日子在姜晴爸爸的倒数中一天天走近，到出发前一天的周五，姜父想狂扁江河的怒火已经消去大半。江河认为自己应该穿着正式，甚至提前搭配好西装和姜晴之前送的那个领结，被姜晴辣评：“你是去提亲吗？” 江河正色，“是啊。” 一本正经往往更让人脸红。姜晴别过头，“换一套，明天很热。” 江河惋惜，自觉上网搜索“第一次见女方家长应该穿什么”。 “就按平时来吧。” “会不会显得我不庄重？” 一周前她好像也这么问过。“不会。很帅。”姜晴如实说。 然后江河在无数黑白短袖间挑选了一晚上，最后选择了白色，搭黑色休闲裤，这才能够满意地睡下，哭笑不得之余，姜晴对此感到有些高兴。 第二日一早由江河开着姜晴的车到达无锡，姜晴家的反应要比江河家淡定——至少家门是姜晴自己开的。江河拎着各色礼物从姜晴身后闪亮登场时，mama的眼神明显一亮，让她顿感俗语“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真理。 “做什么工作？年薪？有买房的计划吗？家里几口人？分别做什么工作？” 姜爸爸神色严厉，问题如连珠炮一样打出，江河一一沉着回答。 “双方父母都没见过面就去领证，作为男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爸！”这个问题明明已经在电话和微信里和他解释很多遍，还要当面难为江河。姜晴有些着急，侧身挡住江河，意图制止这个问题。 “没问你，问他！”姜父并不让步。 姜晴想答，江河拍拍她的手，让她别担心。“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但是伯父，”江河拉住姜晴的手，十指相扣，“我对姜晴是真心的，我可以为了她放弃已有的事业，如果她也愿意，我可以随时随地跟她回到无锡。” 江河从没对她说过这些话，姜晴看着江河的侧脸。 姜父不为所动，“漂亮话谁都会说，房子都给她买了，我就没指望她能回来。” “我可以把老家的房子卖了，算上这几年的积蓄，剩下的由我分年还清。”江河眼神坚定，不像作假。 “给自家女儿买的房还指望着回本呢？让小江背上贷款，以后苦的还是晴晴。”一直在观察女婿的姜母出声打圆场。 “你才工作几年，能有几个钱的积蓄。”姜父语气没软，实则退了一步。 “其实我父母也有给我一笔钱……” 姜晴接话，“我在那里过得好好的，不回来。”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姜父有种“女儿不在己方阵营让老父亲很难过”的无力感。 “……”姜晴能够体会父亲的心情，抿上嘴。 姜父问江河：“你真是这么想的？” 江河无比认真，“是的。” “我现在叫律师来签协议。” “没问题，听您的。” 两位和姜晴最亲的男士眼神交流了几息，姜父拿起手机。 现在的局面好像不是作假，姜晴紧张起来，想站起来阻止父亲，被江河拉住。“我是认真的。”江河在她耳边说话，想要给她一剂强心剂。 姜晴没觉得被鼓舞到。这样一来带江河回无锡这一举动就意味着回到最现实的生活中去，如果说她曾经美妙的夜生活算得上是都市里的自由，那么现在长辈对婚姻提出的所有条款，都是婚姻里物质的负累。 如果真的签了所谓的协议，不止江河，她原本对于财产的考虑都会被附上枷锁——一旦男方出资，婚前财产关系就会变得很难厘清。 让她没想到的是，江河心甘情愿。 他是真的想和自己成为一家人。 爸爸去打电话了，姜晴没顾上mama的表情，语速因为焦急有些快，“真的不用这样，我觉得你和我一起住很好，不用给什么类似于租金的东西……而且我也挺喜欢长沙的，那套房子留着……” “我也有我的考虑，我和你在一起，不能什么物质条件都不付出吧？况且长沙的房价不能和那里比，等于说你是下嫁…… “我不愿意你这样。” 江河仍旧握着姜晴的手，语气坚定又温柔。 “晴晴，”姜母找准时机插话，和小夫妻这边的真情氛围不同，她像是在憋笑，“不显山不露水的，还真给你找到好老公了！” 换作江河姜晴有些发蒙。姜母招呼还在打电话的姜父，“别打电话了！我们四个一家人吃饭你真要叫老李来啊！别把他气死了！” 姜晴反应过来，爸妈是在考验江河。爸爸说是给律师打电话，其实是去和李叔炫耀自己女儿结婚了！ “伯父伯母……”长沙的空房还没能脱离被卖的苦海，姜晴掐了江河一下，低声威胁，“你要是再说这件事，我就把家里门锁换了，你什么时候把钱打齐了再进来吧！” 威胁有效，江河闭嘴。 后面的谈话二老恢复了和颜悦色，虽然老丈人还对从天而降撬走自家女儿的的女婿有些怨气，但好歹问出来的问题不再带刺。 四人一起其乐融融地吃了午饭，还敲定了江河晚上留宿的事宜。 “人都到这了，家里有房间，哪有叫女婿出去住酒店的道理。”丈母娘如是说。 姜晴安慰把自己打成“赘婿”的江河，“去你家不一样，没心理准备。而且我算是顺便去长沙旅游。” “小江，再喝！”姜父又给江河倒上一杯，他的酒杯在喝了几杯后被姜晴收走，只能单方面灌江河。 姜晴没阻止爸爸撒气的行为，考验酒量没关系，江河没问题，爸爸别因为赢不了气坏了。于是劝父亲：“他喝不醉的，你放弃吧！” 带江河回家来，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