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0
来的时候,已经被喻兰川一言不发地推进了车里。她甚至没有抗拒。为什么呢?甘卿自己也有点想不通,也许是刚才在身后的医院大楼里走了一圈,沾染了一身的与自己无关的悲欢离合吧。被传染了。……也可能是因为她想蹭顺风车。甘卿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着喻兰川紧绷的侧脸,没心没肺地说:“有话好好说,就你刚才那动作,换个人要喊抓流氓了。”喻兰川耳根一下红了,不看她,冷冷地说:“喊人来抓你吗?安全带。”甘卿不想再听一通交通法规科普,只好老老实实地扣上安全带:“怎么这么大火气,我可是提前跟你打过招呼了。怎么,破坏盟主在亚太区的战略部署了?”喻兰川:“你来干什么?”“上次那伙供‘春字牌’的废物,谈到过他们有个‘师父’,这个‘师父’到底是谁,后来也没审出来,”甘卿看见车上放着个一摇一摆的招财猫摆件,就手贱地捉下来玩,“万木春功夫不外传,你们都知道,那天你和杨帮主在门口说话,我听见了,过来看一眼。”喻兰川:“然后把自己看进了医院?”“哎,小喻爷,”甘卿笑眯眯地说,“我才刚围观了好几场抱头痛哭,你再这么呛,我都要以为你对我牵肠挂肚了……吁!”喻兰川脚下一哆嗦,把油门踩得格外凶猛,小轿车几乎原地尥了蹶子。偏远地区医院附近基础设施建设情况堪忧,路面活似麻子脸。喻兰川这无影脚先是把车踩进了一个大坑,又蹦蹦跳跳地弹了出来。要不是安全带拦着,甘卿差点跟着起飞:“就调戏你一句,你就要跟我同归于尽?大招不是打最终boss才用的吗?”喻兰川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说、人、话。”“虽说世风日下吧,但谁也没想到堂堂一个杀人放火的高手,居然屈就在农家乐里骗老头老太太的养老金。”甘卿说,“我不来,你指望让九十多岁的老大爷跟人舞刀弄枪吗?在杨帮主面前出手,跟自报家门差不多,回去又得搬家,你以为我愿意么?”喻兰川生硬地问:“谁让你搬家?”“自觉自愿,面斥不雅。”甘卿淡淡地说,她捏着招财猫前后晃的小爪,仿佛是怕旁边这位靠房上位的盟主业务不熟练,又好心多解释了两句,“你既然知道卫骁那老头上过盟主令,就该明白,‘万木春’在你们名门正派眼里,和刚刚被抓起来的那伙人也差不多,再住下去,老杨帮主他们要怀疑我别有用心了。”“你要去哪?”“没想好,找找看再说,”甘卿不怎么在意地坦然回答,“可能还要在燕宁待一阵子,毕竟还有点没了结的事。”没了结的事——是行脚帮吗?“我以为,你在一百一住了这么久,”喻兰川说,“对……”我们这些人……“多少会有点留恋。”甘卿打开车载音响,翻着里面的音乐,车主的品味相当复古,音响一开,就流出了一段。“江山信美,”甘卿一点也没听出他微妙的弦外之音,随口扯淡说,“终非吾土。”喻兰川:“问何日是归年——你打算归哪去?”一句话把甘卿问住了,她微微一顿。音响里唱:“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风四飘流——”正好经过一个十字路口,路口亮了红灯,喻兰川把车停在白线后面,目光盯着交通指示灯上的倒计时。两人一时沉默下来。偶尔经过的车灯透过窗户打进来,她的脸明明灭灭,脸颊让湿纸巾撸得有些干燥。她身上什么都没带,连外套也扔在着火的小楼里了,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车里的摆件,像个搭顺风车,即将往远处去的路人。交通灯倒计时从四十多秒一路减,好像迫近着什么,十位数减到“1”,喻兰川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忽然起了一层细汗,倒计时又倏地一变,从“10”变成了“09”,喻兰川眼角轻轻地一跳,被那倒计时牌上的时间催促着似的,他脱口说:“我就是。”甘卿:“嗯?就是什么?”“05”、“04”——“你刚才说我呛你是……担心你。我回答的是这一句。”甘卿吃惊地偏头看他。喻兰川面无表情地语无伦次:“没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就……往前跳了一下……”“啊。”甘卿有点茫然地应了一声,“听明白了。”路口倒计时牌结束,转了绿灯,喻兰川却没动,好在这条马路不是单行道,路上车流稀疏。他伸手把车载音乐关了,关完,他立刻又后悔了,因为整个车厢里一下寂静下来,连心跳声都分毫毕现。甘卿:“那个……”变灯了。喻兰川几乎与她同时开口:“我……”两个人同时闭嘴。甘卿谦让道:“你说。”“我看人不看出身,更不看什么所谓‘师承’。”喻兰川说,“什么年代了,还跟你穿的那破马甲一样土吗?”甘卿:“……”“于严打电话说小楼着火了,你在火场里,紧接着电话里就有人喊‘楼塌了’……”喻兰川说不下去了,重新按开了音响。甘卿的睫毛好像不堪重负似的忽闪了一下,随即又垂下去:“你是因为这个,才大半夜赶过来的?”喻兰川一脚踩下油门:“不然呢!”轿车才蹿出白线,交通灯又变回了红灯,遵纪守法的小喻爷急忙又刹车,“咣当”一下,把俩人震了三震。喻兰川低骂了一声:“我问都没问清楚就跟人借了车赶过来,结果你没事人似的见面就说要告别,你是人吗?”甘卿很想说,这又不是一码事,可是不知怎么的,话到了嘴边,没说出口。她经过医院楼道,就像看了一幕一幕情景剧似的,入眼不走心,不料突然也被拉到“剧情”里,一时无所适从。有人听见只言片语,就驱车几个小时,从燕宁市区跑过来找她。这个人还深更半夜跑到东郊墓地,翻墙进去,就为了阻止她私下里去找王九胜……这一任的小盟主这么热心肠么?她忽然沉默,喻兰川手心的汗几乎开始让他的手打滑了,胸口的发动机心脏好像崩了几个气缸,越发没头没脑地乱跳起来,与车载音响里那些上个世纪的老歌联袂组成了一段噪音。从小到大,喻总都是一朵等着异性表白的“高岭之花”,自尊心高高地架在雪山绝壁上,负责偶尔施舍几个眼神给表白者,以示不感兴趣。差不多是头一次艰难地低下头,说出这种话……她居然还敢沉默?!“呸。”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