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走剧情ing/下一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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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注视了一会，秦昭才略微收敛起温暖的笑意转过头，“既然我们达成了一致，这个可以解开了吧。” 他说着抬了抬右手，冲着男人示意了一下铐住他的链子。 “唔……”对方装作思考，沉默了一会才带着恶意的笑一口拒绝“不行呢～” 像是知道秦昭的疑惑，他笑吟吟的摇着食指，“如果解开的话，你就跑了呀。” “既然我们达成了交易，我是不会失信的。”秦昭皱起眉。 “噗嗤～”男人笑弯了腰，好半天才稍稍直起腰，语调低低带着一丝怨恨，“可是，我不相信你啊，我亲爱的――哥哥～” 这个称呼像是打开了禁锢住记忆的枷锁，令秦昭的面色变得一片空白，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脑中纷杂的记忆冲击着他的认知。 一切归位后，秦昭垂下眼睑遮住眼中复杂的情绪，他肯定道，“殷离。” “哈…哈…”黑衣人有些怪诞的笑声传来，“原来哥哥还没有忘记我啊！” 看着对方，秦昭眼中浮现出难言的痛苦，语气飘渺，“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忘了我们的责任了吗？你怎么能……怎么能……”受到记忆的影响，秦昭现在的情绪有些激动，这些话语不受控制的从他嘴中说出。 “哈，为什么？”殷离看着有些愤怒的男人，打断秦昭的话，他的语调转为幽冷，他嗤笑一声，“我也想知道啊，明明是哥哥说的，要陪我一起永生的不是吗？” “为什么最后，哥哥宁愿陪着那个女人入轮回，也要背弃我们的承诺？” “是，那些责任我确实没忘，可是，那又如何？那些责任与我何干？既然神无法把你留在我身边，那我就自己想办法！” “你瞧，现在哥哥你不也乖乖的呆在我的身边了吗？”说到这，他得意洋洋的冲着秦昭笑。 “啪”一声脆响将整间房间里的人都震了三震，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挥出那一巴掌的男人。 秦昭全身气得发抖，掌心隐隐发疼，他在挥出手掌之后，看着瞬间沉默的殷离，有些后悔，但还是一字一句道，“你求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永生！你背负的何止是区区血孽可以概述的！你能承担的起吗？你有担起这份血债的觉悟吗？殷离，你能吗？” 说到最后，秦昭语气轻轻 缓了缓，他才道，“你不能的。” 殷离的头被秦昭打偏过去，听到秦昭的话，他才迟滞的转动着自己仿佛生锈的脖颈，一顿一顿的转过头，他咬着牙，像是不服气的孩子，一字一顿恶狠狠的开口道，“我怎么不能，我走到今天，就能说明我的方法是可行的！我站在你面前，就能说明我是正确的！哈……放弃永生的是你！背弃承诺的也是你！明明是你自甘堕落，为了一个女人，甘愿做一个人的你，凭什么否认我！” 秦昭深吸口气，闭上眼，许久将郁气深深吐出，轻轻反问，直击要害，“那，为什么你都不敢露出你的真容？” 看着陡然间沉默的殷离，秦昭想要勾唇笑笑，但他尝试了几次，无疑都失败了。 “你根本抵抗不了那些反噬不是吗？那些血债你用了什么方法，让它暂时找不到你的，我也不问，但是你清楚的吧，它们迟早会来的，不是吗？阿离，永生的含义你真的明白吗？” “我以为，你会从父亲的结局里学到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空气都凝固住了，压抑的氛围在蔓延，被两个人的对话惊出一身汗的女人们，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 在众人以为殷离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轻笑一声，执拗的看着秦昭，“我会向你证明的，我才是对的！” 他不去看秦昭皱起的眉头，自顾自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这个你应该认识吧，哥哥。” 看到殷离手中的物件，秦昭瞳孔微缩，他抬手想要夺过来，却被殷离一下子躲开。 “殷离！”秦昭心跳的飞快，有一种快要冲破胸腔的恐慌把他包围，他在这一刻想了很多，但最终大脑一片空白。 只知道，不能出事，绝对不能让她们出事！ 那是他曾亲手给星与戴上的魂佩！ 没有人可以把它拿下来，除非它失效了…… 为什么会失效？星与受到的攻击绝不会小，不然没法解释，但是，殷离能拿到项链，说明，星与在他手上！ “……你想怎样？”秦昭颤抖着声线，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怕了。 仿佛没有察觉到秦昭的异常，殷离笑眯眯的描述，“哥哥的孩子，很可爱呢，已经三岁多了吧，大概这么高……” 说着手比了比，让秦昭有更直观的感受。 接着又道，“唔，经常说着最喜欢的就是爸爸了，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孩子，被教育的很好呢。” “殷离。”秦昭闭了闭眼眸，打断他的话。 被打断话，殷离也不恼，他轻笑一声，“当然啦，如果他不是哥哥的孩子，我会更喜欢他的～” “但是，可惜，我讨厌有人和我抢哥哥呢……” 像是想到了什么，殷离高兴的一拍手，他兴冲冲道，“当然啦，如果哥哥能帮我一个小忙的话，我可以不和我可爱的小侄子计较啦～” 不待殷离再问，秦昭直接道，“好。” 被秦昭不按常理出牌的直球糊了一脸，殷离难得有些结巴，“什…什么…” 秦昭抬眼，眸色有些暗淡，“别动他们母子，我答应了，你的要求。” 得偿所愿并没有让殷离获得多少快感，他只觉得胸前有一股怒火在燃烧，想要直接走人，但是他又不得不留下，为了得到他实验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如梗在咽。 他身如闪电，一眨眼消失在原地，众人再次看见他的身影时，殷离的手已经插入秦昭的胸口。 秦昭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抖，他的右手握住对方的腕骨，嘴角溢出暗红的鲜血。 众人直接被这一幕惊骇到了，沈听雪尖叫一声，想要上前，却被殷离一挥手，抛到角落里。 他恶狠狠的说，“再过来，杀了你哦！” 毫不掩饰的杀意弥漫出去，看着吓呆住的女人，他满意的笑笑，笑眯眯的转过头。 “哥哥，把你的心给我吧。”殷离如同情人的低语，语气温柔的冲着秦昭撒娇。 不看场面的血腥，会有人认为是弟弟在向哥哥讨要什么玩具。 秦昭的右手微松，他抿了抿唇，勾了勾唇角，“好。” 沉默了一会，殷离语气低落下去，“自愿的？” “嗯，自愿的。”秦昭清浅的笑了笑。 听到秦昭不带一丝怨恨的笑，殷离有些暴躁，语气急促如炮弹一样连声询问，“哪怕要背负上那些业障？哪怕失去你的神力？哪怕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秦昭彻底松开右手，任由殷离动作，“嗯。” 随着这声应允，殷离彻底掌控住秦昭的心脏，缓缓掏了出来，在他莹莹白骨上跳动的心脏，褪去了血rou的外壳，变成了它最本质的模样，一朵晶莹盛开的水晶莲。 原来秦氏世代守护的圣物，就是秦昭本身。 失去心脏的秦昭脚步踉跄了一下，他伸手捂住胸口，黑色而又诡异的花纹渐渐爬满秦昭的半面身体，右手的链条消失不见。 神圣之心融入殷离的身躯，白骨之上渐渐生出包裹的血rou，他恢复了生前的容貌。 殷离伸手拉开兜帽，同秦昭有六分像的容颜暴露在众人面前，他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被诡异的花纹覆盖住一半脸的男人。 手缓缓抬起，把秦昭已经空荡荡的胸口恢复原状。 恢复原样的胸口上，一朵盛开的莲花呈现破碎的裂纹，象征着什么，让将视线落在上面的殷离，像被什么灼烧一般撇开视线。 “……什么？”殷离看着朝他伸过手，一脸微笑的秦昭，迟疑道。 抿了抿唇，秦昭轻轻开口，“魂佩。” 殷离脸色难看了几分，迟疑了一下，又不再顾忌的直接将项链放在秦昭的手心。 摩挲着手中的魂佩，秦昭带着几分释然，他勾唇浅笑，“谢谢。” 撇开眼，殷离转身走了几步，消失在房间里。 哥哥，你总是这么愚蠢，所以每次都会上当！ 秦昭抬起手，将这枚假的魂佩紧紧握住。 谢谢你让我知道，你没有对他们出手，殷离，我的弟弟。 你走上这条错误的道路，是我的错，这份业力也有我的一分，为你背负这些，我是心甘情愿的。 秦昭或者说，殷衡闭了闭目。 不过，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他看向一旁的女人们，有些不忍的撇开眼眸，“我个人，不建议你们留下这个孩子，毕竟，你们也看到了。” 她们也都清楚，在她们肚子里的是什么样的怪物，但是…… 看向那个青白的孩子，如果有希望谁想杀死自己的孩子呢？ 顿了顿，殷衡继续道，“当然我可以保证，如果你们出去，会给你们一定的保护，以及指导……”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地动山摇，愈演愈烈，渐渐的房顶开始坍塌。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一道白光亮起，一堵透明的墙撑起，将她们笼罩其中。 殷衡心中一沉。 你到底在做什么，殷离！ ＊＊＊＊＊＊＊＊＊＊＊＊ “夫人！”秦封漪跑到陶雯华身边，“您没事吧？” 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陶雯华摇摇头，支撑着因为大地震颤而晃动的身体。 这两年她跪求秦老爷子，终于得到试炼的许可。 她一路咬牙坚持过来，竟然发现她身为木灵族的事实，这才让她有了可以寻找爱人的实力。 经过苦苦地追寻，终于让他们发现了蛛丝马迹。 陶雯华低头，看着手心，用力的握起，这次一定亲自把他带回来。 衡哥哥，你看到了吗，华儿来接你回家了…… 看着不远的前方，一道冲天的煞气从地底直贯云霄。 秦封漪脸上也不由泛起一道喜色，“这次不会错了，暗主一定在那！” 众人不再停留，冲着异象发生的地方急掠而去。 ＊＊＊＊＊＊＊＊＊＊＊＊ 刚刚从历代镇守北炎之地的云氏一族的禁地出来，殷煙还没松一口气，跟身边云氏一族的圣女道别，就被整个大地的晃动气得直骂娘。 他算是服了，这又是那个孙子在搞事！ 云曦身体一歪，立刻稳住身子，她柳眉微微皱起，“大人可知发什么什么？” 殷煙刚想回喷一句，去他妈的，本公子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是神！ 但他倏然感觉到，身体上的往生花花纹正在隐隐发烫，殷煙面色一变，他一下子拉开兜帽，往上看去。 被男人的动作一惊，随后云曦瞪大双眸，看着男人脸部覆盖着的花纹，有些震惊道，“往生花！？” 云曦现在只想……她什么都不想说！ 那些老头找了一生都没找到的往生花，搁你这批发呢！ 哈，她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真该让那些死老头看看，气死他们。 想到这，云曦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都怪她下手太快，让他们这么快就去见老祖宗了，真是失策。 殷煙皱着眉撇了一眼笑得一脸猥琐的女人，不着痕迹的离她远了点。 这女人是不是有什么潜在疾病，为什么如此奇怪？ “呵。”云曦翻了个白眼珠子，当她看不见怎地！埋汰谁呢！ 等等，她突然皱着眉，走到男人身前，仔细巡视了他的眉眼，越看眉皱的越深。 她捏着下巴，眯着眼，突然道，“你跟秦昭什么关系？” 被女人盯得发毛，殷煙正想着，要不快点离开算了，他估计这动静应该是殷离那小子搞出来的，还是赶紧找到殷衡才是要紧事。 结果没想到…… “哈？”殷煙死鱼眼，一点都不意外呢，也一点都不想回答呢。 呵呵，本公子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就只惦记着我哥。 他在消失前，还不忘说，“你偷偷给我哥生了个孩子这件事，我至今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什么？！等等……”云曦前一秒还在惊怒，后一秒就错愕的看着对方招呼不打一声，拍拍屁股就跑了。 卧槽，卧槽，我嘞个大cao，你他妈到是说清楚再走啊！ 急着跑路，啊不，是急着赶路的殷煙啧了一声。 云绮，你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 能从殷氏手里揣个娃跑掉，你是够可以的。 救出那些祭品，从殷氏手里保下他们，是在替殷氏赎罪吗？ 你倒是对三哥痴情得很，可惜…… 殷煙叹了口气，身影飞掠。 可惜啊，殷氏的罪，只能由他们自己终结。 他担忧的看着前方，殷离，你别同父亲一样，再做错选择啊！ ＊＊＊＊＊＊＊＊＊＊＊＊ 殷衡低头，慢慢松开握紧的拳头，他轻声道，“莲渊。” 在地动山摇的巨响中，根本听不到男人的话。 但是。 他还是默默地等着。 等了许久，才有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干嘛？” “失去了莲心的你，是否还有重塑世界的力量？”殷衡缓声询问。 他知道对方的尿性，亦正亦邪的存在。 一念可生万物，一念可毁世界。 “怎么，你终于要接受我了吗？”莲渊的声音陡然愉悦起来。 “不。”殷衡低头看着身体上已经开始，往另一边蔓延的花纹，淡淡道，“千年前我不会选择接受，千年后亦然。”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莲渊又兴致缺缺起来，真是又没有干劲的一天啊。 殷衡抬头看着天幕，原本的天空宛若一面琉璃镜，只是镜面上蔓延开许多裂纹，给人感觉像是整个天幕要碎裂一般。 他皱了皱眉，“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呵。”莲渊冷笑一声，对男人的问题有些不屑一顾，他倨傲道，“没有人能拿走我的心！” 真的愚蠢啊，千年前的殷亭则是如此，千年后的殷离也是如此。 弑神的代价，他们真的懂吗？ 追求长生，背弃神性。 那样的下场，他想应该没人想尝试了吧。 殷衡有些微愣，“那小离……” “嗯哼。”莲渊轻笑。 呐，你应该懂了吧。 没有人能拿走神的心，除非，神同意那个人拿走祂的心。 所以，你就是神啊，殷衡，你大概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位主动走入轮回的神。 你听到那些尸骨之下的哀嚎了吗？你感受到你的族人被虐杀致死的怨恨了吗？你看到世界之核的颤动了吗？ 他们在三途川的孽海里等待着救赎，而你是唯一能够做出选择的――神。 莲渊不再说话，他饶有兴致的看着。 你是选择抛弃众生重归神位，还是选择俯身聆听他们的祈祷？ 我也，很期待呢…… 恍然明悟，前尘往事、爱恨情仇，都在这一刻披上了一层纱，整个世界在他面前展露，一草一木，一啄一饮，他能清晰的听到它们的想法，世界在哀鸣。 亡灵的怨恨经久不消，缠绕着世界之核。 原来末日并不是殷离实验的结果，他只是捕捉到世界逸散的怨气，而生活其中的生灵受到了祂的感染，这才是末日的真相，这是世界在向他们求救。 可是，无人能懂。 尸骨下的亡灵是由殷氏一手缔造，也该由殷氏来终结掉它！ 刹那间，殷衡的身体被席地而起的光芒覆盖，满头的黑发被莲花头饰高高束起，那双黑色的眼瞳更加冷冽，两只白色眼球勾勒出红白交错的花纹，一袭广袖丝袍勾勒着红莲纹饰，金穗并蒂缠绕上祂纤瘦的腰身。 从底下深处，世界之核之中，浓郁的恶意朝着新神诞生的地方而去。 世界各地的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这令人惊恐的一幕，他们慌张的躲避腾升的黑雾。 被黑雾碰到的人面容开始扭曲，逐渐变成不可名状的存在，失去理智的嘶吼，扭曲的蠕动。 所谓黑雾，是极致的恶意凝成的实质，它们无孔不入，无所不侵，刻在本能的毁灭一切。 它们渐渐凝聚，爬上祂的身躯。 祂的身躯开始从四肢渐渐消散，星星点点的白光逸散出去，在一片黑暗中，宛如漫天星河璀璨。 最后，祂吞噬了整个黑雾，在祂毫无波动的眼瞳里，最后映出的是朝祂飞奔而来的女人。 “衡哥哥！” 好熟悉，是谁呢？ 随着祂全部身躯彻底逸散开来，整个世界碎裂的天幕之外，一瓣瓣泛着莹润的光芒的花瓣缓缓合拢，走后包裹住整个世界，宛若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 受到感染的人逐渐清醒，他们茫然四顾，表情还停留在死亡来临的恐惧惊骇。 殷煙看着自己满身的往生花逐渐凋零，他怔怔然的停下脚步，低低地唤道，“三哥……” 每一朵往生花代表的是一段罪孽，他瑀瑀独行，几千年的时光，不停地赎罪，可是凋零的往生花寥寥可数。 他仰头看着环住世界之莲，已然明白了一切。 由父亲一手造就的今天，终是由三哥承担了所有。 殷氏希望所在，当年言灵族的“定命者”说的真是不错。 哈，长生吗？ 几千年的孤寂，几千年的奔波，有什么值得的呢？ ＊＊＊＊＊＊＊＊＊＊＊＊ 守着地牢，探查搜寻的秦封衍。 在地动开始后就撤了出来，他怔怔地抬头看着合抱世界的莲瓣，感觉无比震撼。 “封衍大人！不好了！”突然身后传来惊呼。 他脸色难看的看着空荡荡的地牢。 “那些尸骨呢？”秦封衍一拳打上墙壁，“可恶！” 见鬼的异动！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给我一寸一寸的找！我就不信还真的能一夕之间全都消失不成！？”秦封衍厉声道。 ＊＊＊＊＊＊＊＊＊＊＊＊ 秦晔正站在秦氏族地的禁地，他亲手把运回的祭灵石放回到星轨之上，但是当时却没有任何反应。 身为家主，守护圣物是他的职责。 所以，地动之时，他便第一时间来到这里。 在莲瓣抱住世界之时，本无异动的星轨突然大放光芒，像是渐渐褪去淤泥的莲花，缓缓盛开，最终成了一朵盛放的红莲。 “所以，星轨其实就是莲子？而祭灵石是它的种子？”当代秦氏家主陷入了深深地怀疑中。 到底是他不对，还是这个世界不对？ 他们秦氏世代守护的竟然是一粒种子，还是可能永远不发芽的种子？ 哪怕它是一粒不寻常的种子，也无法改变秦家主对圣物幻灭的事实。 一个穿着鲜红长裙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皱着眉有些闷闷不乐，“阿晔，妖族传来消息，神灵陨落了……” “柒柒”，秦晔将她揽入怀中，无声的安慰。 涂山柒柒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看向那朵红莲，喃喃道，“从白莲到红莲，要等下一个神灵降世吗？” 可是，那样温柔的神灵再不会有了吧。 她不可抑制的想到遥远的过去。 “柒柒，带着阿晔离开。”男人一袭白衣被献血染红，整个神宫火光冲天。 红裙少女咬了咬唇瓣，有些踟蹰，“可是……” “没有可是，这里我会顶住，你们快逃！”男人打断她的话，催促着。 她一跺脚，化成火红的九尾狐原型，背着已经重伤昏迷气若游丝的男人，飞快的离去。 当年的场面极为混乱，流火坠世，血流成河，在一切归于平静后，她再次踏入故地。 整个王都都已沦为地狱，血祭的阵法虽已被破，可是受到的伤害已经不可逆转，他们的死状极为凄惨，扭曲到不成型的躯体，在宣告着他们死前的痛苦。 矗立千年的神宫不复存在，整个殷氏化为一片废墟，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全都在这场灾厄中化为灰烬。 她至今不知当初发生了什么，真相永远的掩盖在历史之下。 而那个惊艳了整个王朝的第一公子，也随着王朝的覆灭不再为人所知。 ＊＊＊＊＊＊＊＊＊＊＊＊ 殷离面色痛苦，他身为阵眼，受到的伤害是最直接的。 他面色扭曲，难以置信的看着阵法中央，咬牙道，“父…父亲！你…你骗我！？” 在整个阵法中央，一道熟悉的身影渐渐成型，男人张狂的大笑，“哈哈哈，我又回来了！我殷亭则才是这个时间的神！长生！哈哈哈！” 听到自己幺子难以置信的质问，他好心情道，“殷离，你是父亲的好儿子！你放心，你的牺牲是有意义的！我们殷氏不会消失的！” “你骗我！你……个骗子！啊啊啊啊啊啊啊……”殷离身体剧痛，整个身体犹如万斤重，他竭尽全力想要毁掉阵法，被男人看出了端倪。 殷亭则猛地掐住他的脖颈，殷离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快要被对方吸食殆尽，他眼角控制不住流下一滴泪，“哥……”对不起 他错了，错的离谱。 听着殷离的呢喃，殷亭则面容有一瞬间扭曲，“那个逆子！哈哈哈，这次是我赢了！我才是天命之人！” “如果不骗你，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忘途的心莲？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超脱？世界不公！我就要献祭整个世界！我才是神！唯一的真神！”刻在他骨子里的执念已经扭曲至极，他状若疯癫，讥讽着大道，嘲笑世界。 殷离眼前逐渐模糊，他大概快要死了吧。 这次应该是彻底消散了吧，可是我还想再一次见到你…… 我的哥哥。 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整个身体像是被什么狠狠碾碎，然后身体陡然一轻，殷离迷茫的睁着眼。 他这是死了吗？ 正在他脑中划过，原来这就是地狱的念头时，一阵尖锐凄厉的咒骂响起，让他整个人清醒过来。 “啊――孽子！不要！不要！我的长生，啊啊啊啊啊……”男人身影扭曲，正在极速溃散，他徒劳的怒吼。 心莲从他心口飞出，断掉一瓣花瓣涌入他的身体，枯竭殆尽的身躯涌入源源不断的生机，而剩下的心莲却整个碎裂，变成光辉溃散出去。 殷离眼睛蓦然睁大，他踉跄起身，扑过去，泪已布满整个脸颊，“哥…哥…哥…” 肝肠寸断，心如死灰。 阴晦的祭台上，只余下男人崩溃绝望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