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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同志们啦,石壕村路不好走,迷宫似的,就村里人走得熟,俺们去了都绕不出来。”“还有警察摸不熟的地儿?”张斌问。小汪:“那村里人少地荒,没什么犯罪,我们去得少。”乐易心里一凛,忍不住抠紧安全带。“别慌。”耿青城轻轻说。山路崎岖,警车几乎就是在绕着山打转,翻过一个山头又一个,窗外景色周而复始,枯树荒岭荒岭枯树。“进村了。”小汪朝外望:“这村都是土路,注意那些深沟,别把轮子陷进去了。”耿青城伸长脑袋,这村还真是黄沙漫天,狂风扑来,前车窗就铺一层沙幔,得靠雨刮刮出一片干净地儿才看得清路。好在前面有蛮城的警车开道,耿青城不紧不慢地跟着,石壕村依山就势,房屋零散地分布在山腰,房屋与房屋之间有一道道深痕,耿青城推测这就是小汪所说的‘深沟’,深沟狭长错落,像是被巨斧劈过。“这些沟是干什么用的?”耿青城问。“村里人把它们叫做壕,挡野猪用的,早几年山上的野猪到村里来伤人,全靠这些壕沟挡着,现在也用来抓狐狸兔子。”小汪神秘兮兮地说,“别小看这些壕,壕里有刺。”耿青城:“刺?”“嗯,有削尖的竹筒、铁钩子、钢丝什么的埋在里面,野猪要是掉沟里,最少也是刺破皮,挣扎几次就没劲儿了,如果是狐狸兔子就更好抓了。”张斌吓得哆嗦:“这人要是掉进去怎么办?”“村里平日不来外人,村民对哪儿有壕、哪儿有刺门清得很。”小汪望着窗外:“有刺的壕外边竖有标记,像是插一根刻了印的竹子、摞一堆绑了布条的石头,不过这些标记对村民来说没用,石壕村就这么大,当地人都走熟络了。咱们外地人就离远点,不靠近就是了。”小汪似乎对村里的壕沟很自豪,嚷着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有的据说还是战壕。耿青城蹙眉,他不关心这些壕的来历,就怕等会宋朝生试图逃脱,万一跌到壕里被刺死或是刺伤,影响案件侦查。“壕有多深?”耿青城问。“浅的半米,深的有五六米吧。”又绕了几个山头,风沙越刮越猛,像微缩的沙尘暴,耿青城突然一脚刹车,前车停在一个岔路口前,一个蛮城小警察跑来,说前面路窄只能步行。耿青城看了眼窗外的黄沙:“步行多久?”“二十分钟吧。”耿青城嗯了声,叮嘱张斌和小汪押着宋朝生,又对乐易说:“你跟着我。”耿青城脱了警服,找来一块毛巾撕成两条,首尾相连系在一起,一头绑在乐易手腕上,一头自己抓着。“他们的任务是办案,我的任务是看着你。”耿青城一张口就灌了满口沙,朝地上啐了一口涎水。他走得很慢,刻意和队伍拉开距离,与乐易并排走在最后,像是手牵手的兄弟俩。黄沙刮得更猛了,太阳悬在头顶,白恹恹的,像濒死的比目鱼。日光混着砂砾钻进乐易眼睛,干涩地疼,他揉了揉,头偏向一边——“那有一个人。”乐易突然说。耿青城闻声看去,还真有一个人,那人在沟壑的另一边,风沙里看不清模样,但看身形像是个孩子,身高不足一米五,细个儿,远远地,孤独地朝前走。黄沙遮挡了乐易的视线,他费力地眨眼,看那人如幻灯片,一眨眼,出现,一眨眼,消失。“他要跟我们去一个地方吗?”乐易问。耿青城心沉了下去,把乐易抓得更紧了。“应该是当地人,不要惹人注意。”前排的警察队伍也注意到远处的人影,谨慎地盯着,他们与那人处在沟壑的两边,相隔二十来米,但走了十多分钟,依旧并行着,着实诡异。“还有多久?”张斌低声问。“快了,程四的坟比较偏僻,要沿着这条山路走到头。”小汪说。张斌第一次进在这荒山野岭,难免紧张,不由得打量着他们这一群人。他和小汪押着宋朝生,蛮城警方压着照片上的女人,还有三四个警力戒备,请来的殡葬队扛着铁锹电钻,浩浩荡荡,各个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最后还有一名蛮城老队长押队,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那个小孩不见了。”进了深山,不知谁说了一句,众人循声望去,沟壑那头果然没了人。“别分心,办我们的事。”老队长低吼了声,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们特意选人少的时间、选择小路进山,就是避免和当地人正面冲突,他仔细环顾了一圈,没人正好。队伍停在山顶一处新坟前,这里像是一个坟场,大大小小的坟包依山排列,越往山顶,坟越老旧。蛮城警力分派人守在外围,把殡葬队围在中间,几个扛着铁锹电钻的人绕道坟后,敲敲打打一番,找到突破口,彼此有默契的互看了眼,竟向那坟土挖去!嗡!电钻和铁锹发出刺耳的金属声!耿青城牵着乐易走远,和穿着警服、在坟前忙活的人相比,他们更像一对看客。“就是这里。”小汪捂着耳朵,朝耿青城跑来:“预计要挖20分钟,到时候让这孩子……”“我知道了。”耿青城轻声道,想拉着乐易找一处阴凉,可四周望去,除了荒山沟壑,就是无垠黄沙,连一块庇荫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往后又退了几步。“别走太远。”小汪突然叫了声,指着坟场外围的一排半人高的灌木丛:“那边有壕,注意脚下。”耿青城循声看去,灰褐色的灌木像捕兽器外的诱饵,暗藏危机。铁锹哗啷啷地翻动土壤,太阳悬在头顶,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隐约可以看到一条条褐色的沟壑,像皲皮,乐易有些晕眩,额头沁出冷汗。灌木突然发出簌簌的响声,惊动了一众人的耳朵!守在外围的警察条件反射似的齐齐屈膝,手往腰间枪套移动,小步上前。耿青城挡在乐易面前,把人环到身后。簌簌,簌簌……人?野兽?所有人呼吸紧了!一阵窸窸窣窣,灌木后窜出一个矮小的身影,右手握着一束白色的野花,也不知在这黄沙滚滚的荒山里,从哪儿摘来的花,那人紧紧捏着花茎,脸上挂着惊恐。“你们……为什么挖我爸的墓?”第28章来人细瘦单薄,带着惊慌的颤音,警察交换着眼神,别慌,是个孩子。还好是个孩子,镇得住。乐易打量着那孩子,是先前路上遇到的那个,打着赤膊,头发乱蓬蓬,脸色如破旧的糊窗纸,手里抓着一束野花,像叼着银飘鱼的野猫,在一群严肃老练的警察面前,只有他和那人像是误闯进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