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所谓气运
一行人乘坐迷你巴士前往酒店。 为了了解自家客户群体,导游和领队不说话的时候萧凌都在跟人聊天。因此,还没到酒店,她就已经跟所有人混了个半熟。 虞卿用胳臂抵了抵萧凛,低声问道:“你meimei这么爱聊天?” 萧凛拨动自己脸上有些闷热的口罩,轻声说:“她在做用户调查。”他顺势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叶冰裳已经靠在澹台烬的胸膛上睡着了。 虞卿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回过头啧了一声,说道:“早跟你说犹豫就会败北了吧。” “我已经放下了。”萧凛说道。 虞卿学着他的样子怪声怪气地说了一声:“我~已~经~放~下~” 萧凛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这时,萧凛放在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取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公冶”后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萧凛挂了电话。 对方很快发来了信息:“请尽快回电。” 萧凛锁屏。 旅游巴士到达下榻的酒店,旅客下车进入酒店大堂。 导游和领队给大家分发房卡的时候,萧凛走到僻静处,给刚刚打来电话的人回了一个电话。 “少爷,请稍等。”接起电话的秘书这么说了之后,将电话转交给了另一个人。 “寂无。”威严的声音传来。 萧凛神情恭敬了几分:“爷爷。”因为口罩,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现在已经到了J国?” “是。” “你知道桑冕那件事吗?” “知道。” “我现在需要你去保护黄初凤的女儿黎苏苏。” “……爷爷,我在度假。” “寂无,这件事很重要。” “好。” “她联系了黎家,已经上了去J国的飞机。” “爷爷,我想黎家会保护她。” “这件事曝光后,很多人都想要从她手中拿到声明或者其他桑冕留给她的东西。黎家这几天死了几个得力的骨干,自顾不暇。我们可以没有那两样东西,但是她不能因此而死,所以我们需要保护她。” “我知道了,爷爷。” “你从小就认识她,应该不难接近她,我们也会跟黎家打好招呼。如果可以的话……” 对方没说完,但萧凛明白,公冶霁的意思是黎苏苏一旦在这件事中死去,其他国家因此抹黑华国的可能性很大。当然,最好他能让黎苏苏签下允许国家使用或者研究那两件东西的同意书——甚至将那两件东西送给国家。 萧凛神情平静地回答:“我明白。” 为了国家,即便不喜欢黎苏苏,他也会保护好黎苏苏。 “那好,有需要联络‘潜龙’在J国的人,他们会帮助你。” 萧凛回答:“我明白。” “之前绑架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和你mama受委屈了,我会找个时间跟你父亲聊一聊。” 萧凛轻轻地皱眉:“这件事我会处理,您不需要为此费神。” “谈不上什么费神,你是我唯一的孙辈,这是我应该做的。” 公冶霁说完,就挂了电话。 萧凛收起手机,看到萧凌正拿着房卡对自己晃悠,萧凛走了过去。 “哥!你的房卡!”萧凌将房卡递给他,“冰裳和她老公已经上楼休息了。” 萧凛没有接过,而是说道:“出了点事,我要走了。” 虞卿问:“嗯?什么事情?” 萧凛说道:“一点公事。” 萧凌看着他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面写着不容拒绝,她有些失望:“好吧,再见。” 萧凛递了张卡给萧凌,说道:“哥哥答应过陪你玩,抱歉。这张卡给你,有事给我打电话。”萧凌毫不犹豫地接过了。 虞卿怀疑自我地问道:“那我呢?” “你就在这儿玩吧。”萧凛严肃地说:“看好我meimei。” 虞卿和萧凌是同一个泰拳大师的弟子,一样的身手不凡,他留在旅行团里能保护萧凌,以及叶冰裳。 叶冰裳和澹台烬是在餐厅门口得知萧凛离开了。 这一餐旅游团安排的是酒店里的自助餐,叶冰裳和澹台烬刚跟餐厅门口的工作人员登记了房间号,就看到萧凌在跟领队“吵架”。 “……那我哥有急事,怎么不能走了!他又没要求你们退团费!”萧凌抱着胳膊,口罩取了一半,挂在一边的耳朵上。 领队很是着急,说道:“您这样是不行的,我们是团体出国旅游,这样随意离团是违反合同的。” 萧凌叹了口气,说道:“那我哥已经走了呀,我又不可能把他叫回来,能怎么办?” 领队没办法,只好说:“让那位客人补签一个脱团协议吧。” “你早说啊。”萧凌拿出手机,“发过来啊,我让我哥签了。” 领队连忙发了过去。 这个旅游团退出机制太僵硬了,她吵了半天对方才说有脱团协议,这些不应该早说么?难道是旅游公司嘱咐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放人?可这样为难的是旅客和打工人啊。萧凌把这一点记下。 萧凌处理好一切后,转过身就看到了叶冰裳和她的小娇夫。 叶冰裳问道:“怎么了?” 萧凌说道:“没事,就是我哥有点事走了,领队不愿意放人。” “噢。”叶冰裳又问她:“你吃饭了吗?” 萧凌摇摇头:“没呢,刚就跟领队吵架去了。走吧,吃饭。” 三人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澹台烬为两人拿了些食物,虞卿也正好下来。于是,四人坐在一块儿吃饭。 萧凌还没吃两口,就接到了丁龄骁的视频通话。 她用餐巾擦了擦嘴,接通了视频通话。 丁龄骁的脸出屏幕上:“小凌新年好啊!到J国了?” “新年好,到了,有什么事情吗?”萧凌问。 丁龄骁说道:“黎苏苏那事你知道了吗?叶家现在乱了套了!”他举起手机,让萧凌看他的身后,“我现在在叶家的别墅外面,为您发来前线快报。”丁龄骁家就在叶家周围。 “你还第一时间跑到叶家去吃瓜。”萧凌将手机拿远了点,让叶冰裳也能看到远林山边的那栋别墅。 叶冰裳放下叉子,说道:“怎么了……”她看到叶家的别墅出现在眼前。 许多人围在了叶家别墅外,在丁龄骁的解说下,她们知道了现场有拿着长枪长炮的记者,也有要求见面的C国大使馆人员,负责拦住这些人的安保人员除了叶家的保安,还有华国紧急派遣来的警察。 丁龄骁措不及防看到叶冰裳的脸,说话都有点磕巴:“……看、看到了吧,叶家现在水深火热。我听我妈说,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叶老夫人气得晕了过去。” 萧凌笑了:“你妈是趴在叶家床底下了吗?知道得这么清楚。” “消息放出来的时候我妈在跟叶家人吃饭呀。”丁龄骁一脸的“我的瓜保真”,“不止是我妈,在场的人都看到叶家老夫人直接晕过去了。黎苏苏吓得不行,然后被叶啸叫人带回了房间。” “现在大家都说,黎苏苏是桑冕的女儿。” 萧凌想到那封情书,说道:“她应该很高兴啊,这下全天下都知道她那个爸爸多爱她和她妈了。”叶夕雾以前最喜欢吹嘘的就是叶啸对多么爱黄初凤,什么浪子回头,什么百般包容。 丁龄骁啧了一声:“恐怕没那么高兴,我妈说她脸吓都白了。噢,还有刚刚媒体拍到她从叶家出来,去了机场。她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应该就是黎家,所以她应该去J国了。”这才是丁龄骁跟萧凌打电话的原因。 萧凌脸上微微带了点嫌恶,道:“知道了,不过我们大概碰不上她……” 说着,萧凌想明白了她六哥去干什么了。 王婉清是一位领导人的女儿,只是没有跟着领导人姓公冶,而是随了母姓。作为王婉清唯一的孩子,萧凛每年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会去公冶家小住。萧凌知道他和他爷爷的关系很不错,他还有个爷爷给取的小名——寂无。当然,萧凌是不懂哪个老人家会给自己心爱的大孙子取个这么福薄的名字就是了。 萧凛应该就是听从公冶霁的指示去找黎苏苏了。 可是萧凛又不从政,为什么要他去找黎苏苏?萧凌想不明白。 叶冰裳对黎苏苏的事情不感兴趣。桑冕而引发的惊讶和恐慌现在已经退去,她只想好好地旅游。 因为,如果她一直去想十四年前的那件事情,她总是会想到那个滕道士口中的“气运”。 如果叶夕雾——也就是黎苏苏真的靠的是她的气运活下来,那么她后来所有的不顺是不是都是因为自己失去气运后运道变差了,更甚至…… 她的的父亲叶放是不是因为她失去气运才会急病去世? 叶冰裳不敢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但她清楚地知道,她的人生就是从八岁开始转折。 而且,她如果真的接下了桑冕递过来的东西,她就逃不开密谋储存贩运军火或爆炸物品这个罪名。她的处境会比现在艰难一万倍,因为无论她怎么选择都是错。 如果她将那样的东西交给了黄初凤,黄初凤会怎么对待她这个知情人?如果她不交出去,最后她就会因为密谋储存和贩运军火或爆炸物品、窝藏偷盗物资而入狱。 叶冰裳垂下了眼眸,叉了一块澹台烬剥好的新西兰鳌虾。 虾rou粉嫩而软糯,这让叶冰裳不禁想到,她就像这样一块任人宰割的鱼rou,鲜美、可口,无论是谁都能来分食一口。 好恨啊。 黄初凤和桑冕为什么不能活久一点,这样她就可以……亲手报复他们了。 澹台烬看到了她放在膝盖上握紧了的那只手,问道:“不舒服吗?” 叶冰裳收敛眼中的情绪,抬起头来:“没事。” 她不喜欢澹台烬看到这样的自己,或许是因为她不想破坏自己在澹台烬心中的形象,或许是因为她觉得没人会喜欢这样恶毒的人。 这时萧凌挂了视频通话,抱怨道:“出来玩都要跟叶夕雾呆一个地方,真是烦死了。” 虞卿在旁边听了全程,问萧凌:“你这么讨厌这个女生吗?” 萧凌无所谓地笑了笑:“那必然是很讨厌了,我六哥没跟你说吗?她当年的‘丰功伟业’。” “没有,发生了什么?”虞卿问。 萧凌说道:“死缠烂打啊,什么跟踪啊、公然表白啊、逼婚啊……都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逼得我的六哥想转学。”后来叶夕雾知道了萧凛跟叶冰裳走得近,叶夕雾更是恼火了一样针对叶冰裳。碍于叶冰裳在场,萧凌没好把这件事说出来。 “总之,真的很烦人。” 有人爱慕和有人死缠烂打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更何况萧凛很讨厌叶夕雾。 虞卿说道:“原来是这样。” “现在谜题解开了。”萧凌幸灾乐祸,“这性格怕是遗传的吧。” “什么意思?”虞卿不明白。 萧凌低声告诉他:“当年桑冕扮的假身份就是这么追黄初凤的,什么‘他桀骜、自由,眼里带着三分多情、三分戏谑和四份凉薄,竟然说宁愿做她的男宠,也要跟她在一起’之类的。这事闹得轰轰烈烈,让黄初凤那时候的未婚夫林恒退了婚。” 虞卿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什么‘三分多情’……” “黄初凤自己写在博客里的话,她那时候是有名的名媛博主。可能是黄家人进的都是保密单位,她憋得慌,所以天天在自己的博客写爱恨情仇。”萧凌说着,看到了虞卿的表情,“你那是什么表情?” 虞卿道:“我只在想骗女人真不容易,还要在眼睛里拗出个扇形图。” 萧凌笑得直抽抽:“他还整了容的呢。” “因为黄初凤在博客里写过欣赏叶啸的长相,桑冕就把自己的容貌整得很像叶啸。我刚刚刷到了他没整容之前的照片,确实有点像叶啸。”萧凌想起那张说得上是凶恶丑陋的脸,“他整容蛮成功的,只能说。” “黎苏苏走了大运,没怎么遗传到他的丑,不过性格倒是百分百遗传下来了。”萧凌又把话题扯回了遗传上。 虞卿叹息了一声:“也不能这么说,人也不是由遗传和血统全盘决定。” 哪怕是罪犯的孩子也有好好活下去的权力。 萧凌耸了耸肩:“你说得对。”她的生母也没有什么好的出身和血统,但是这不妨碍她会走得更远。 这时,叶冰裳提醒道:“你的海鲜粥要凉了,快吃饭吧,小凌。” “好的。”萧凌端起了那个瓷碗。 领队躲在他们身后的花盆旁瑟瑟发抖。 她刚刚才注意到那个签字退团协议免责声明的人是萧凛,而萧凌也不是同名同姓的别人,就是她们集团的九小姐。 这是六少爷和九小姐亲自来暗访了? 别为难她一个打工人啊!!! 怖かった!!! ? ?? ? ?????!!! 吃过饭后,四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叶冰裳看着房间里大床有一点无所适从。 但她还没开口说这件事,澹台烬就给前台打了电话,让给他们枕头和被子来。 “别担心,我睡地上。”澹台烬说挂了电话,告诉叶冰裳。 叶冰裳抿唇笑了笑:“谢谢。” 澹台烬深深地看着她,说道:“你永远不需要跟我说谢谢,无论我们是不是夫妻。” 澹台烬知道,裳裳之所以不想度蜜月就是怕和他的亲密接触,没有了记忆的她需要花一点时间才能重新接受自己。虽然澹台烬也不怎么高兴,但是他并不想逼她,更何况,他看得出来,叶冰裳因为桑冕这件事心情不太好。 澹台烬想起了她那天看到桑冕的反应,他可以肯定,她一定见过桑冕。 叶冰裳见过桑冕,又能够毫发无损从桑冕的手下逃脱,一定是因为桑冕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那时候她才几岁…… 八岁。 澹台烬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卫生间,杀意顿然而生。 黎苏苏必须死。 可惜黄初凤死了,桑冕也死了,不然他还能让这两人看着黎苏苏被杀。 或者,给他们三个人一把匕首,告诉他们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可以离开,但最后,活下来的人会坐上一辆即将爆炸的轿车。 澹台烬的手机亮了亮,他拿起手机,看到了廿白羽发来的短信。 “AC银行消息,一个名叫CHONG YU的男人取走了桑冕寄存的所有东西。” “萧凛、通灵师勾玉进入黎家。” 保护黎苏苏的人真不少,澹台烬嘴角勾了勾,回复信息:“至圣现在的代理人是谁?” “Managing General Agent is Tosia Levi Schneider. The agent of Asia&Pacific是秦玉和她的女儿秦臻。” “让桑冕的事情人尽皆知,想办法曝光叶啸和黎苏苏的亲子鉴定。”澹台烬发出信息。 “Got it.” 廿白羽又问:“Do you need a hush puppy?” 澹台烬回复道:“Thanks for the check-up. I’d like to be strapped. What’s the area code of the branch?” “100-31AD. They will deliver it to you ASAP. Hope it wouldn’t get to you, Your Excellency.” 澹台烬眉头挑起了一些,发送信息:“Am I moody or grumpy?” “Sorry, I didn’t mean that. You know, just due diligence.” 听到叶冰裳的脚步声发生变化,澹台烬回复了一句“你不是通过多邻国考试了吗?好好学中文。”,随后他快速地关了手机。 浴室的门打开,换了一身睡衣的叶冰裳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你去洗澡吧。”叶冰裳说道。 澹台烬看着她那张被热气浸润得泛红的脸和红润的唇,说道:“……先给你吹头发。” 叶冰裳有些难为情:“不用了。” 澹台烬不由分说将她带回了浴室,取下了吹风给她吹头发。 吹风机不算刺耳的噪音在耳边响起。 叶冰裳微微低着头,感受到他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温柔地穿梭,她心里有一阵暖意流淌。 这种感觉……好像经历过。 澹台烬以前就给她吹过头发,还不止一次。 叶冰裳知道,在那些被她忘掉的日子里,她应该很爱他。 “好了。” “谢谢,你快洗澡吧。” 澹台烬关掉了吹风机,就看到叶冰裳逃似地小跑了出去。 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澹台烬抱着疑惑洗完了澡,他将浴巾裹在了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澹台烬又把浴巾往下拉了拉,完美露出了人鱼线和八块腹肌。 叶冰裳正在床上用手机跟江挽云和爷爷奶奶报平安,一抬眼,她就看到澹台烬大剌剌地露着自己的宽肩窄腰、胸肌腹肌。叶冰裳脸颊绯红,她拉起了被子,默默地躲进了被窝里。 不好看? 澹台烬低头看了自己的腹肌一眼,以前她很喜欢啊。 失忆总不会改变喜好吧。 澹台烬无奈地走到床边的地铺上坐下,说道:“我关灯了?” “……关吧。” 床上的“小粽子”这么说着。 “咔哒——” 室内陷入黑暗,叶冰裳却惊觉隔着被子的自己连那轻微的关灯声都能听到,紧接着是他穿上睡衣的摩擦声,最后是他躺下拉起被子的声音。 叶冰裳心猿意马地钻出了被子,小声地呼出了一口气。 叶冰裳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在半夜被惊醒。 “你偷了苏苏爸爸送给她mama的东西,你真可恶!” “要不是因为你,苏苏mama会抱着遗憾死去吗!” “苏苏霸凌了你又怎么样?你就是个小偷!” 叶冰裳抓紧了被子,在一片辱骂声中喘着气醒来。 “我没有……我没有偷东西……” “他才是恐怖分子……为什么要怪我……” 黄初凤和桑冕爱得多深关她什么事,要不是黄初凤想夺她的“气运”,她怎么会走进那座山! 叶冰裳收拢双臂,抱紧被子的一角仓皇地坐了起来。 真的好恨! 她是欠了黎苏苏一家三口吗? 为什么……为什么…… 澹台烬在黑暗中抱住了她颤抖的身体:“别怕。” 叶冰裳终于忍不住抽泣:“澹台烬……” “你是晏泽吗?” 澹台烬回答:“我是晏泽。” 叶冰裳的委屈像是泄洪一般涌出:“……我好害怕……为什么……他们要那样对我……” 黄初凤要夺她的气运,桑冕想让她送那样危险而贵重的东西,叶夕雾霸凌了她十几年……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叶冰裳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 晏泽轻吻她的发丝,说道:“不是你的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错的是这个世界吗? 叶冰裳迷茫地睁开了满是泪水的眼睛。 浓稠的黑暗包裹他们,她看不到一丝光亮。 “别怕。”晏泽低声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会找到光明的未来。” 所以,不要犹豫,利用我,利用所有可能有用的人。 直到你彻底地摆脱所有的阴霾,直到这个世界恢复正常的秩序。 最后,即便我的罪恶和卑劣都大白于天下,我也会为你献上最后的花束,心甘情愿成为你的殉道者。 “你不是过去那种脆弱而荒唐的偶像,你会为自己镀上黄金。” “你会将那些散发着腥臭的心脏从他们的胸膛中扯出,轻蔑地扔进尘土里。” “你会得到被夺走的崇敬和爱意,亲手镶嵌那光辉而神圣的王冠。” “那光芒璀璨而辉煌,萦绕着火焰与星辰,让凡人那一双双眼睛黯然失色,如同鱼目,如同失去光泽的镜子。” 叶冰裳听到他低沉又虔诚的喃喃自语,陡然而生一种恍惚感,仿佛她真的坐在高台之上。 “……有人夺了我的气运。” 叶冰裳开口说话,声音平静。 晏泽眼睛微微眯起,危险而嗜血,冷淡的声线下潜藏着疯狂与残忍:“他们该死。” 闻言,叶冰裳大脑里那迷蒙的幻梦如气泡一般被戳破。 她捂住了脸,说道:“我在跟你说什么胡话,这个世界上哪有‘气运’这种东西。” 片刻后,晏泽轻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刚刚梦到了什么吗?” 即便没有那些记忆,她也知道晏泽是她的挚友。 于是,叶冰裳放下双手,放任自己靠在他的怀中:“我梦到了我八岁的时候……” 她将她最大的秘密托盘而出,轻描淡写地叙述着那个荒谬而不真实的一天。 晏泽静静地听着。 气运? 呵,这些人还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