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全在俊的另一面
缓过了激昂的情绪，理智也逐渐回归。尹素禧意识到她刚才都随着全在俊说了些什么羞耻无比的话语之后，脸上的绯红就更是难以褪去。 而同样从顶端降落的全在俊也平复了一些呼吸，从女孩身前退开。紧接着，尹素禧就感到下方某处也随之涌出一股热流，那感受让她愣怔了一瞬，很快就想到那是什么之后，她就紧张起来了。 “在俊…有东西…” “嗯，在里面……”全在俊也垂眸看着心爱的女孩又一次被标记上仅属于他的印记，他眸光闪烁，这一刻，他仿佛被激发了一般，脑海中再次升起了某个疯狂的念头。 “你…怎么能——”尹素禧心中开始慌乱，紧张的后怕感让她的肢体也有些虚软。 “会怀孕吗？”全在俊看着那些还在往外溢出的浊色，伸手又将它们给拨弄了回去。 “你在说什么啊……别弄了、嗯……”尹素禧感到了全在俊又将其往回拨弄的动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要是怀孕了，就生下来吧？好吗？我会负责的。”全在俊抬眸看向她，眼中认真的神色让尹素禧意识到他似乎并不是随口一说。 “怀了的话，我们就结婚吧？”似乎并没有要等尹素禧回应的意思，全在俊的话语并没有停下，他一句接一句地说着：“你想要ta吗？不过也是，现在还早，你不想要的话那就先——” 听着全在俊忽然就此规划起他们未来人生的话语，尹素禧的心神仿若被猛地重击了一下。 她有些对未来的茫然，现在他们连大学都还没有读，她虽然有慢慢开始去憧憬起两人的以后，但也没有想到结婚生子那么遥远的事情上去。可全在俊却已经想到那么远了吗？结婚这个话题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还太早了，对尹素禧来说，也有些沉重了。 原来不是错觉，她这次是真的感受到了被全在俊压抑在正常姿态下更为偏执的那一面。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他们初次亲密之时。但那时候因为外物侵扰，她的思绪不算完全清明，即使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也很快就被应付过去了。 而这一次却是在她思维清醒的时候，他再次表现了出来。还是说，是他没有隐藏住？……李莎拉说全在俊只是在伪装自己的话语蓦地在她脑海中回响了起来。 但比起李莎拉似乎有意诋毁的话，尹素禧还是选择相信全在俊。因为在他们相处时，他从未提及自己的父母，以前的各种校园活动他的家人也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再往前两年，其实在高一时尹素禧就曾遇到过——在因为打架斗殴被带去了教导处后，不像其他同学那样被各自的家长责骂着带领其离开，全在俊从始至终都是独自一人。最后的结果反而是其他同学的全责并领了处罚，而全在俊则一脸恃傲地离开。 如果不是他那沾染了血液的手还在轻颤的话，她还以为他真的对此毫无所感……没有父母关心爱护，不说惩罚，甚至连责问都没有。既然无人在意，那他干脆就自己主动将那些伤害全部击碎。 所以，那时候他也是痛的吧？毕竟打架就是在伤害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在受伤。不论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心理上的。 尹素禧的视线落到他那泛着血红的骨节上，善良让她产生了些许同情，犹豫着要不要施以援手。但全在俊当时那浑身都散发着低沉戾气的样子最终还是让她止了步。她回过神，想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也和全在俊并不相熟的同班同学，她并没有多管闲事的资格，看全在俊的样子也并不需要她的帮助。所以她便一直在角落里等到全在俊彻底离开才出来。 往后再有遇到全在俊的时候，尹素禧都是下意识远离着他绕道而行。毕竟像全在俊这样的人，跟她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直被有意躲避着，这也是之前全在俊对尹素禧完全没有什么深刻印象的原因。 现在回想起来，从这些方面都能看出全在俊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也许他其实极度缺乏爱意的感染。通过那些观察，尹素禧更愿意相信全在俊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才会对她产生这么强烈的独占欲。 如果是这样，她想她不会介意，甚至会很乐意陪他去面对、去解开心结。优点也好、缺点也罢，其实他的本性并不坏，所以她才会愿意去接受他的全部。不论以后他们之间会如何，这次是她主动想要帮助他成为更好的人、去拥有更美好的人生，因为她是真心喜欢着现在这样的全在俊。 回想几瞬，尹素禧又心软怜惜起了眼前的可怜人，她撑起有些发软的身体，心中的情绪虽被全在俊的话语压得有些沉重，却仍然努力牵起嘴角，试图笑着去打断全在俊有些陷入了魔怔的话语：“在俊，先别开玩笑了……”她觉得比起说没有考虑到后果的话，不如还是先解决一下本质原因。 尹素禧的变相拒绝令全在俊的话音戛然而止，他凝眸看了她几秒才收回视线，然后垂下眼帘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嗯。先给你清理出来吧。”眼中那些执拗又疯狂的情绪都由此隐匿消散。 “嗯……” 一时之间两人都静默了下来。 全在俊明明没有再继续步步紧逼，尹素禧却又忍不住去想，刚才在他沉默地注视她的那几秒里，他在想什么？他说那些话时语气笃定，说明他的内心就是那么想的，或许在这之前他也这么想过，所以才会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脱口而出…… 她能感觉得到全在俊话语中的真实份量，所以感到了难以承载的沉重，因此她没法再像往常一样纵容着答应他。她需要给他的是经过慎重考虑之后的确切回答，她没法在这短短几瞬之间就想清楚自己的答案。 “好了，别想了。”全在俊不想看到尹素禧一脸凝重地思考该如何拒绝他，便干脆收回前言，甚至也用玩笑的语气给出了台阶：“被你猜中了，刚才是逗你的，别当真啊。我就算是要求婚也不至于这么敷衍啊，对吧？” “嗯……是。”尹素禧压下复杂的思绪，她也知道全在俊这人多少是有些讲究仪式感的，他若是真的求婚，确实不会就这样直接问上这么一句就草率地决定了。 “不过我会负责那句不是玩笑。”全在俊补上一句，“所以就算真的有什么，你也不用怕。” “……好。”听了他的话，尹素禧心中有所触动。 好像在他们这段关系里，从一开始就是全在俊更加投入一些，虽然孙明悟说过他只是和她随便玩玩，但尹素禧已经也不会再像最初那样被他人的话语左右自己的思考了，她可以从全在俊的态度中感受到他究竟有多在意她、对他们这段关系又有多认真。 反而是她，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去考虑和顾及。就连建立恋爱关系都是被全在俊推动着向前走的，其实她从未真正地去设想过要和他拥有何种未来。 比起全在俊，尹素禧最开始答应实行赌注时其实也没有多认真。她是在逐渐的靠近和接触中，在看到他是真的在改变自己之后，才开始改观并慢慢喜欢上全在俊的。 但……是她没有仔细考虑过往后究竟会如何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他；是她不计后果，当时只想着敷衍应付一下难缠的全在俊；是她从一开始就对他们的这段关系秉持着悲观的态度，她认为并不需要多久全在俊就会失去新鲜感和热情，最后和她以分手结束。 可直到现在，全在俊不仅没有失去热情，反而还更加沉浸其中了。看来她是该认真仔细地去整理思考一下她和全在俊以后要如何走下去了。在高中毕业后、有可能会面临分离的情况之前，她必须得看清自己的内心了。 “走咯，去浴室清理一下。”有意想转换一下气氛，全在俊在尹素禧思虑之时、趁其不备将她横抱起来，往休息室附带的卫生间走去。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下次下次～” …… “所以，为什么这里也有准备好的……这些？”是用来更换的贴身衣物。都还是全新的，尺码……也很适合她。尹素禧没有说出详尽的话语，只是接着问：“你是不是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全在俊很是无辜地否认：“怎么会，你怎么这样想我。再说了，这里是我找别人来布置的，我当时眼睛不舒服在家休息，你忘了？” “我没忘……”全在俊的语气太过正直，尹素禧都忍不住有些迟疑了。确实，他也不像是会亲自做这些事情的人。 “那就对了。哦，我是让孙明悟来帮忙的，说不定是他放的。”全在俊假意对着镜子整理着发型，甩锅甩得毫不迟疑，顺便抹黑一下这傻狗，全当以牙还牙了。 看孙明悟那大手大脚的样子，他会想到这些，还准备得这么细致？你看她信吗？尹素禧看着全在俊的小动作，哭笑不得地想，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这种漏洞百出的话语可不能让她再细想，全在俊赶紧把人揽过来，扯开了话题：“我看看，还有点时间，还能休息一下。” “嗯…全在俊，说好了…下次不许在学校这样啊…”懒得追究他这些暗搓搓的心思了，尹素禧被全在俊抱进了怀里，她抿唇无奈地笑了一下，抬眼看向对方，说回了正题。 “嗯？这我可没答应。”全在俊也跟着笑了一声，难得看尹素禧如此生动的小表情，可爱得让他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全在俊知道尹素禧的言外之意，但他就是不想再忍让了。他们能够独处的时间本就不多，现在还不仅有李莎拉暗搓搓地想要介入他们之间，尹素禧毫无察觉不说，甚至还一直在维护她；就连孙明悟那狗东西也在背后暗暗窥视着尹素禧…… 全在俊已经不止一次发现孙明悟在盯着尹素禧看了，他大概还自以为隐蔽、没有被发现，只不过是全在俊和李莎拉都不想当着尹素禧的面去点破而已。他们才不想点明这事反而让尹素禧去注意到孙明悟那家伙呢。 而且朴妍珍也一直对尹素禧虎视眈眈的……这几人里唯一对尹素禧没什么威胁的大概只有崔慧廷了。 这一切真是烦透了。全在俊早就不想再忍受这些了，他什么时候这么忍气吞声过。可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尹素禧彻底属于他，要怎样做，才能让她不再被任何其他的人所觊觎。 就连他的mama也因为意外和惊喜于他忽然变得上进了，而开始时不时地打探起尹素禧的情况了。虽然他并没有告诉他妈，但谁叫全母一时阔气就捐了款呢。她现在是学校的大金主，一个电话过去，班主任就什么都给吐露了，真是半点秘密都藏不住。 为什么尹素禧就不能只属于他一人呢？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行？如果结婚的话，就能彻底跟她绑在一起了吗？全在俊自己当然是乐意的，那尹素禧呢？虽然她现在还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未来，但没关系，他可以等她想好。而且他觉得她应该不会拒绝他。当然，就算拒绝……他也不会接受这样的答案。 全在俊不确定的是全母的态度。至少目前，他还离不开来自母亲的经济资助。一旦没有了家庭背景的支持，他其实也和所谓的“平民”一样，什么也不是。他能靠自己的能力给尹素禧创造幸福的生活吗？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考个好点的大学，以此来让全母看到他的能力，然后把球场交给他打理，以后他好歹也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在越来越喜爱尹素禧的过程中，全在俊竟然有些后悔自己从前的放纵了。他为什么就没有跟他那个有着远大理想的邻里发小一样，从小就向着自己的目标奋发图强呢？那样的话，或许他现在就能对他们两人的未来更有把握一些了。 现在的他明明已经拥有着尹素禧，心中却又总是揣揣不安。全在俊讨厌这种感觉。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和他作对，没人看好他们能够一路走到最后，就连母亲也以为他只是用随意的态度在对待尹素禧。 无人祝福、各方扰乱，可越是这样，全在俊就越要紧紧抓着她不放。不仅是因为他自身对尹素禧的喜爱，还因为他就是天生反骨，旁人越不支持的事情，他就偏要去做。就像一开始，尹素禧越不想接受他、越想远离他，他就偏要追到她。 现在也是一样，他们越是不被看好，他就偏要跟她走下去，最好走得长长久久，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只能干瞪眼、暗自羡慕嫉妒去。 原本最开始追求尹素禧时全在俊还想着大不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分手，就当是换一个风格的女朋友谈了，就算分手了他也没什么损失。可如今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尹素禧不再和他在一起、转而被他人牵着手拥入怀中，到那时他会有多失控——或许会暴怒到直接把对方打残、甚至是失手打死都有可能。 那么所有他现在正在竭力创造的一切美好表象都会随之崩塌，所以他不能。如果他那样做了，尹素禧就真的会离他而去了…… 全在俊终于体会到了来自于现实的残酷，原来仅仅只是想要平静又幸福的生活也这么难。他又抱紧了怀中的女孩埋首于她颈间，只有此时的片刻宁静，才能将那些繁杂的纷扰短暂驱逐。 尹素禧，不准离开我……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我就能控制好自己，维持住这副常人姿态，然后和你携手同行、共赴未来。 他在对方逐渐轻缓的呼吸中无声地诉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