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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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飞鸟症的解释: 飞鸟症:人的伤口若一天不结疤?便会从中飞出黑色的鸟。若是自杀便会飞出白色的鸟,白鸟会飞到心上人的身边。如果心上人三十天没有意识到这白鸟便是死去的那个人,白鸟便会消失死者的灵魂永远无法得到解放。如果及时认出来了,白鸟便会变回死去人的样子,即死者复活。 一个很神奇的梗,有加私设和一定修改。 原定be,现双结局 —————————— 符申又看见了那只小鸟。小小的,白乎乎又毛茸茸的,蹦跳着来到他的窗边,优雅散了会儿步,然后站在窗格上歪着脑袋静悄悄往里面瞧。 它已经来了好几天了,符申试着打开窗户让它进来,它却始终只在窗外徘徊。 “为什么不进来呢,这几日外头有雨,会冻着的。”符申站在屋内喃喃自语,他不确定小鸟能不能听懂,不过大概是懂的吧,不然也不会在初次见面的那一瞬,拼命用小小的翅膀拍打着捂着他嘴,让他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那声“阿善”给咽了回去。 对的,阿善,杨善,在见到那只白鸟的时候,他就很确定那就是他,哪怕他从前从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但今非昔比,论谁见过那日的场景恐怕都只会选择相信了。 黑色的,漆黑如鸦的小鸟,从杨善的伤口里飞出,成群结队,宛如某种神秘的仪式或者邪术。慢慢缩小着包围圈的兵士们露出错愕神情,连郭解和皇上都愣怔了一瞬,而就在这愣怔的瞬间,刚被下令要活捉的,明明能有一线生机的杨善就果断挥动了那柄沾满了鲜血的利剑,脖间一划,魂归天命。 再没有什么黑鸟飞出的诡异景象,流淌在地面的唯有泊泊鲜血。符申知道逆贼的尸首会被如何对待,他闭了眼不愿再看,带着刀绞般的疼痛兀自离开了那能让他丢魂失命的地方。 飞鸟症,得者稀有,伤处不结痂则有黑鸟飞出,而若自尽则有白鸟飞出,落于心悦之人身侧,若能使心悦之人识出并呼唤其名,则白鸟化人,死者复生,若超出七日之期,则白鸟化去,逝者永逝。 符申在记载各类奇病的医书里找到了这段描述,有案在册的飞鸟症患者屈指可数,但想来皇上他们肯定也能知晓这一情报,不然为何现在城中沸沸扬扬的到处在捉白鸟? 没人知道一心忙于朝堂事物的杨大人有何心悦之人,在白鸟出现之前,符申也不知道,或者说,他不敢确定。他和杨善之间弯弯绕绕的曲折无人能懂,那些深夜间纠缠的爱语宛如黄粱一梦。众人只知他符申曾有过一段与杨善交好的时日,但之后的一剑断义,让谁都相信他俩已经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所以你当时是已预料到了会有如此一天,才会那么说那么做的么。他抬手轻轻抚着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得到一个乖巧的回蹭,却无法得到回答。 那是他再一次试图劝说杨善退出那场谋反计划的时候,皇上连同一众朝臣、好友都已对杨家有了莫大的疑心和戒备,再固执下去只有万劫不复,杨善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却只是冷冷注视着符申,拿着最伤人的话去戳他心窝,“我把谋反的事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背叛我的。你只会拖我的后退,从此以后还是别再见了,就此一刀两断了吧。” 符申想强行带人走,最后以被杨善一剑刺伤肩膀结束。那一剑不重,但他冰冷的目光深深刺痛了符申的心脏。之后他们真的再也没有了瓜葛,郭解他们都说他这是一时的识人不清,如今幡然醒悟站到了正义的一方,乃是人之常情。 因此没有人到他家来搜白鸟,连符申自己都不确定,自己那付出去的感情是否有进到他心里,是否有让他触动过,哪怕一丝一毫?因此当那只小小的白鸟飞到他窗前时,他是震惊的,也是欣喜的。 然而杨善不愿让他喊出自己的名字,符申焦急又不解,就这么僵持了几日,他冷静下来,似乎也理解了杨善的想法。 他分明知道自己是错的,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走到了那条路上,并且所有人都已知道他在那里,沾染了谋逆,岂能容于天子眼下?回头无用,除了走完,别无他路。 因此杨善刻意和符申划清了界限,刻意把他撇得远远的,越远越好,毫无干系素不相识更好,如此一来圣威降临之时,怎样也波及不到他了。 然而他千算万算,怕是却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飞鸟症打乱了所有。符申以前见过他受伤,那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想来这症状是谁都始料未及的,而要不是这个飞鸟症,有些事他大概要被杨善瞒着一辈子了。 所有那些话都是假的,什么“从未喜欢你,不要自作多情”,在化为白鸟现身后便不攻自破,而顺着这些,再结合杨善的性子一想,那些冷冰冰的话语也都有了不同的意味: 你只会拖我的后腿——我只会拖你的后腿;别再见了、一刀两断——谋反之事不能牵扯到你,断了念想,放弃我吧。 符申觉得自己快要在矛盾中发疯了,感性上他想让杨善回来,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只要一句话的事,那个不肯直面感情将他推得远远的,独自踏入地狱的人就可以重回人世。 而理性上,他又尊重和理解杨善的想法,他犯了如此重罪,哪怕复活也不过是再被拉去面临一次秋后问斩的命运——皇上的活捉只因他暂时有用,没有哪个帝王会饶过曾经真切地威胁了江山帝位的人。 何况他犯了错,伤了人,就该承担该有的苦果,哪怕再有苦衷,也没法改变他所做之事确实大逆不道的事实。符申苦笑着,觉得自己有些冷血,又不可避免地想着如果真把人救回来了,后续该如何收场才好——交给皇上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如果运气好,皇上认为他死了,那他就陪他隐姓埋名地离开京城,低调过一辈子;如若不然,可能就要背负通缉东躲西藏。不过也就当是一种赎罪一种惩罚了,反正他心甘情愿地同流合污。 所以到底该如何才好,他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你真的一点不想回来了么…”他喃喃地对窗自语。 小家伙暂时飞走了,这几天每日都是如此,它大部分时间都会蹲在符申的窗前,但也经常飞来飞去的,在符申窗外那片花丛里钻进钻出,蹦跶来蹦跶去,也不知在捣鼓什么。 符申偶然见到它叼着根小木枝飞了进去,于是猜测着可能是因为化鸟了,也就有了鸟类的本能之类的,大概是在做窝?总之他琢磨不清这毛茸茸的小鸟到底保留着多少杨善的意识,又有多少是已经被鸟兽本性所同化。 算了算日子,终于到了最后一天。小白鸟今天没有到处蹦了,乖乖蹲在窗前一直望着他,是在做最后的道别了么?符申有些苦涩地想着。 他想过喊他名字试试,但小白鸟仍是坚持着阻止了他,那么,他也只能尊重对方的决定,似乎只能这样了。 时间缓缓流淌,他就这么和小白鸟默默对视着,谁也没移开视线。忽然,仿佛是感应到了某个瞬间,白鸟站起来抖了抖羽毛,朝他清脆地鸣叫了一声,随后振翅飞离了窗边,径直飞入了花丛里。 是在说再见吗。他愣愣站起来,隔着窗户呆呆地目送着小鸟的身影消失在花丛里。 或许,该跟过去看看。这个想法在他心里突兀出现,他深吸口气,立刻转身跑出屋子,绕到了这一片花丛边。 他秉着呼吸小心翼翼拨开了花丛,往里走了没几步,入目居然就是一小块平坦的泥土地,也不知是本来就有还是杨善专门清出来的,上面摆了不少枯枝和破碎的布条,歪歪斜斜地拼成了几个字: 再见 忘了我 那个“我”字甚至还没拼完,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大概还差了一小半。 什么啊,是留给他的么,万一他没走进来,没有发现怎么办,而且这几天一直挺冷,断续下着雨,它是怎么一点点找到这些东西,然后艰难地用那个那么小的身体拼出这些的? 符申不由自主想象了那副狼狈又有些可爱的画面,咧着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有咸涩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滚落在了那副歪歪扭扭的拼字上。 end?1. 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低泣,下意识地念着杨善的名字,可惜这回不会有小白鸟扑腾着来拦他了。 更远处的花丛深处突然传来扑通一声,他愣了愣,吸了下鼻子抹了把脸,恢复往常的警觉一步步往里走,居然就这么走出了花丛。是院子里的一片小草地,躲在花丛后又挨在角落里,难以打扫,因此颇有些杂草丛生。 而他的小白鸟,他的杨善,浑身赤裸着跌坐在杂草中,发顶还留有几根柔软的白羽,发着愣似乎还没从突然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他的视线和符申撞上又躲开,用似乎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语气嘟囔着,眼眶却分明泛起了红。 “你都坚持七天了,怎么就坚持不了最后半刻了呢。” 他没说话,抿着唇解开自己的外衫帮人披上,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他的飞鸟回来了。 end?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