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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最终被越走越远的距离抛在后头,可不到半步,又有着不同的花木,层层掩映下煞是好看。“先生,请往这边来。”侍从欠身道,而后引着温凉到了湖心亭中,那里早有人坐在那处,看起来清俊瘦削,又有半大少年立于身后,两人时不时交谈两句,态度温和,看起来更似父子。通往湖心亭只有一条道路,那个半大少年先注意到温凉的前来,视线落到温凉身上顿时露出喜意,伸手扯了扯身前中年人的袖口,那清隽中年人顺着他的力度抬头,一眼看到温凉,顿时也站起身来,往前迎了几步,“这位便是苏先生了?”苏然乃是温凉的化名,只他从不留名,因而在外若是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只知道他姓苏。温凉拱手先行一礼,“大人折节下士,某深感五内,只是不知大人为何邀请苏某前来。此事不解,某心难安。”王然朗声大笑,往前扶起了温凉,“苏先生说得对,朗儿,过来。”那半大少年走到温凉面前来,长身一礼,微红着脸说道,“小子当初流落京城,若不是有人解囊相助,早便无力脱身。前些日子在码头下船,小子远远便看见先生,与当初恩人极为相似,这才贸然请伯父邀先生前来。莽撞之处,还请先生见谅。”少年口齿清晰,三两下便把缘由解释清楚。温凉恍然,原是这事。京城,少年……温凉仔细端看这少年的模样,这是当初在书铺待着的那个孩童?“你是书铺的那个孩子?”温凉凝眉,想起当初的画面,他在那时难得以女子为装扮出行,并且还去逛了书铺,这才在那个时候撞见那个孩子。若不是见那孩子一心向学又体贴长辈,那时的温凉也不会有着浅薄的善意。少年眼眸中迸发出惊喜之色,连声道,“的确如此,想必定然是先生姊妹所搭救,还请先生受小子一拜——”当初若不是有那金叶子在,别说是被伯父所寻到,便是娘亲的疾病也无法救治,没想到如今,他还能亲自感谢恩人,着实是奇妙之事。温凉避开这礼数,淡声道,“当初她施以援手,也不曾想过日后回报,你无需挂记在心。”这便算认下了有姊妹的话语。王朗认真道,“救命之恩岂是无足挂齿的小事?先生不必如此谦虚。”王朗的确如当初温凉判断那般出身富足,后是父亲骤然去世,母亲又病弱在身,而后身家被亲族所占,才落得跟随难民潮到了京城,后来大多数都被遣散回原地,王朗的母亲不欲回去,便一直带着王朗躲在暗处生活,几乎无法撑过去。是温凉那随手的举动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甚至有了足够让王朗离开读书的可能。后王然费尽心思辗转寻到弟妹与侄子,这又是后面的事情了。王然在温凉与王朗的对话时,一直在旁含笑看着,直到王朗被温凉的话语说得有些迷糊的时候,这才笑道,“朗儿,今日请先生前来便是为了赏花,可不能让你一直和先生兜圈子。”王朗顿觉如此,羞赧一笑,暂退到王然身后去了。王然发妻早已逝世,膝下无子,因夫妻恩爱不愿再娶,如今也是把王朗当做自个的孩子看待,自然也是宠爱异常。他温和地摸了摸王朗的头,望着温凉道,“苏先生不若随我等赏花吃茶,这恩人不恩人的话,便留待日后再说吧。”温凉欠身,“自是如此。”王然是个很温和内敛的人,在不穿官府的时候气息更是普通,和王朗的相处就跟普通的父子般,完全没有半点架子。这也是温凉与王然对面而坐时,王朗敢在旁插话的原因。“苏先生,您的meimei可曾随您前来。”王朗在说道这话时,面带羞涩,毕竟话语中提及了一位女子,“小子的娘亲想亲自拜谢,不知……”他迟疑了片刻,生怕温凉不愿。温凉顿住,张口便想拒绝此事,然就在他打算说话的时候,他忽而想起了一件事情,转而言道,“的确随某过来,只她身体娇弱,一直在休息。”他面无表情地给他的“meimei”捏造了一个娇弱人设。温凉需要做好两手准备,免得若是他面上的身份出事,连个避开的时间都没有。若还有个“meimei”,或许还能做点什么。王然接口道,“可需要寻名医大夫?”毕竟是朗儿的恩人,王然也很是上心。温凉摇头,淡道,“此乃天生,无法排解。若是夫人想见她,某下次让她过府便是。”王然呵呵笑道,“正好先生也可带着姑娘前来。”温凉见招拆招,“若是得空,自然如此。”只会永远都没空。送走温凉后,王然带着王朗回了内院,王朗先去看望了母亲后,又回到书房同伯父待着。王朗在王然身边呆了数年,言传身教间性格变得更加温和,也不复此前的焦躁。“伯父,您如何看待苏先生?”王朗谨慎地说道,虽从他的话语中,王朗的确认为当初仗义疏财的便是温凉的meimei。可年幼时的经历让他变得多疑了些,不再是当初稚嫩的孩童。王然捋捋胡子,含笑看着王朗,“你能知道此事,便证明你的确是有在认真思考,先说说你的看法。”王朗道,“苏先生看起来性格淡漠,很是寡言。然字字珠玑,少有虚言。”他心思敏捷,这些年中能让他有这般感觉的人甚少,眼前的伯父是一个,苏先生又是一个。王然点头,算是赞同了王朗的意思,“这位苏先生可不是普通人,前段时日,他可是在扬州闹出了不少事情,随后销声匿迹,不曾料到竟是出现在此处。”他刚才一口叫破那人的姓氏,他依旧神色不动,不知是城府深,还是一贯如此。端看此前的事迹,该是前者了。少年愕然,看起来不大理解,“伯父,这是何解?”伯父竟是知道这苏先生的来头!若是如此,他与苏先生的相见又是否带着算计?自从跟随在王然身侧,王朗才深感见识浅薄,竟是有着这般那般的事情发生,人心不过如是。王然看着王朗那茫然的眼神,轻笑起来,“当初得知要接任浙江巡抚的事情时,我是如何教导你的?”王朗思索片刻,然后准确地把话语重复了一遍,“浙江情况复杂,且上头心思未定,此去合该安心做事,旁的不必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惹出乱子。”他的记忆力很好,如此也算是复述了七七八八。江南官场复杂,如此行事也只能说是寻常,更别说这里还有个和王然不大对付的曹家。王然颔首,站起身来从身后的盒子中抽出一份折子递给王朗,“看看吧。”王朗迟疑地接过折子,毕竟是朝堂的奏折,王然也很少轻易给他看。今日若不是温凉前来,正好给了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