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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李世民在立政殿歇下:“观音婢原本是担心雉奴会投身道门?”长孙氏点点头:“现在看来……”“哼,现在看来,小子倒是早早就知道爱慕女色了!”李世民用鼻子喷了一口气。长孙皇后拍了拍李世民的胸膛:“二郎……”却没想到李二陛下是在装怒:“哈哈哈,这小子,才几岁,毛都没长齐活吧?就知道偷偷收藏人家小娘子的手书!”“陛下,怎么还取笑自己的孩子,说的好像当初翻进舅舅家墙院的那个小郎君不是你似的。”长孙皇后娇嗔。“是啊,那时候,你才六岁,我当时就想,这么精致的女娃娃,以后一定要嫁给我才是。一转眼,咱们成亲已经有二十二个年头了,长乐都已经有孩子了。雉奴也偷偷摸摸有了心上人。”怀念起从前,李世民难得显露出柔软的一面。“那么陛下如何打算?”李二摸了摸长孙氏的发顶:“武士彟的女儿,年纪似乎比雉奴大了些,日后给雉奴做个侧妃,也算是抬举他们武家了。”☆、第十七章“二郎你又说笑了。武元华好歹也是堂堂国公嫡女,给雉奴做侧妃,却是不妥当了。”长孙皇后轻轻叹息,这便是女人的命,任如何惊才绝艳,都是要被比较一番家世才能寻得郎君——其实男人有何尝不是如此。李世民想想也是,从一品应国公所出的嫡次女才做个侧妃,那晋王妃的位子该是什么人坐?虽然武士彟无甚大才,可也算尽忠职守,无论是扬州都督府长史,还是被自己调任为利州都督,在当地干得都算是中平。亲王侧妃听起来名头响亮,也不过是妾室而已,国公嫡女做妾,终究是不恰当:“可若是那武元华得了正妃的位子,是不是太委屈雉奴了?”毕竟,且不说皇太子妃苏氏出身世家(二等),便是魏王妃也是清贵之后,武家比之两家,根基浅薄。长孙皇后一向都是最了解李世民的,李二陛下一皱眉一咧嘴,都知道他会开口说什么话。女人柔弱无骨的手攀附上了男子的胸膛:“雉奴性子温和,我担心选一个家世深厚的嫡女骄纵之气太过了,反而不美。再有,青雀的岳家——”“青雀的岳家怎么了,他最是像我,聪明能干,阎立德的女儿很适合他。”长孙氏叹息:“阎家一门三公,陛下若是真心疼爱青雀,就早早让他去属地吧。免得……青雀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皇后说到这么明了,李世民再也不能装糊涂:“观音婢,再多留青雀几年吧,成婚之后再让他去属地。”在对待子女的问题上,饶是李世民曾经血洗玄武门,也没有办法硬起心肠,尤其是,他们都是自己和观音婢的孩子。听到李世民这么说,长孙皇后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是以,我觉得给雉奴找的晋王妃,最好是家世不显赫的。”“观音婢,你又何苦?雉奴是我们的小儿子,连多些疼宠都不行吗?”李世民皱眉。“二郎,我怕。去岁中秋难产之时,我恍惚看到自己魂魄离体。袁天罡把我救了回来,之后我就在琢磨,若是我当时就那么去了……”李世民伸出手指抵住了长孙氏的红唇:“不许你这么说。”长孙皇后泪眼盈盈:“二郎,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如今我熬过了那一关,我还要看着高明、青雀、雉奴娶妻生子,看着东阳、兕子她们嫁人。我放心不下孩子们——还有你啊,二郎。”哭泣的女人不一定美丽,可是长孙氏却把流泪的瞬间变得极为动人,不论她心里最在意的是什么,在李世民面前,她最在意的,只能是陛下。“观音婢……”李二陛下动容。长孙皇后任由李世民替自己擦去眼泪,微微笑着说:“二郎,所以我会为了你和孩子们好好活着的。今日里不过是凑巧说起了武元华,哪里就会要立时定下了?毕竟雉奴还小,再看一两年吧。若是那武元华实在是个好的,便是让她做了晋王妃又如何?民间不是还说‘女大三,抱金砖’嘛,年纪大些,才会照顾人,也更利于子嗣。”“你啊,还记得当年偷偷溜上街听到的?”李世民爱怜地点了点长孙皇后的鼻子。长孙氏翘翘嘴唇,眼神温柔似水:“对啊,当年是表哥和二郎你带我出去的,我还一直追问那个老婆婆,男大三是什么。”李世民恰恰好比长孙氏大三岁。回忆从前总是欢愉,回忆只是回忆。再回首,长孙氏不是那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李世民也不是许下白首之约不相离的二哥了,而是坐拥江山美人的皇帝陛下。…………………………而退出立政治殿的李治瞪了一眼阿保,阿保抖了抖腿,抬眼哀求晋阳公主李明达。兕子一向喜欢雉奴哥哥身边乖巧的阿保,看到阿保求助的眼神,笑眯眯地去牵起李治的手:“雉奴哥哥要怎么谢我呀?”李治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儿,动了动嘴,没有发出声音。兕子对着许尚仪说:“我要去雉奴哥哥那里坐一会儿,劳烦尚仪给我取个披风来。”取披风本就是让宫女去,可是公主这么说,许尚仪便明白是公主想要与晋王殿下说会儿话,很自然地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阿保也很有眼色地退到了许尚仪的身后。作为积年的女官,许尚仪目睹了今日立政殿的种种,但是口风严实,什么也不会往外透露。不过她还是打心眼里为面前青涩的眉清目秀小太监担忧了一把:居然把晋王殿下的书一囫囵地全部拿来了,还惹出小小的事头,估计回去讨不着好。阿保不知道许尚仪在同情自己,反而心里沾沾自喜:今儿我的表现应该还挺不错吧?刚才配合殿下的瞪眼也做得挺好的吧?兕子看到自己和雉奴哥哥身边没有了宫人,笑眯眯地轻声说:“雉奴哥哥要怎么谢我?恩?”其实早在她开口之时,李治就在两人周围下了禁制,如今身后等着候着的宫人根本就不可能听清楚两人在说什么。尽管这样,李治也没有打断兕子一副神神秘秘、小心行事的样子。于是李治一本正经地说:“谢过兕子meimei了。”这么容易就得到了一声谢谢,兕子觉得一点儿的成就感都没有,她皱了皱鼻子:“要不是我机灵,父皇肯定要觉得元华jiejie是有意接近你的了。不过话说回来,元华jiejie的汉隶真的这么出色?”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