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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他的智商和情商,不足以见微知着。现下的贾宝玉见着袭人就有些不得劲儿,明明是梦里发生的事情,就好似自己亲身和她做了那羞人的事情似的。宝玉的眼珠子三不五时地往袭人身上瞟,袭人自然是发觉了的,以为自己哪里有不好,还悄悄照了照镜子。晴雯最是牙尖嘴利:“照甚么镜子,宝玉多看你几眼,你也照不出一朵花儿。”麝月扯了扯晴雯的衣袖:“少说两句罢。”晴雯依旧摆弄着帕子说:“反正想要做宝二爷眼前第一人的也不是我,我才不怕得罪人。”袭人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忙碌。晴雯见袭人不回应,也觉得没趣,就不再说这个了。晴雯的一席话倒是唬了贾宝玉一跳:连袭人、晴雯都能发现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这不会被老祖宗和爹娘发现罢?贾宝玉纯属想太多了,老祖宗贾母年岁大了哪能时时刻刻看顾宝贝金孙;他老子贾政除了查学业更不会关注别的;娘亲王夫人最近的心思都在进宫做女官的女儿贾元春身上——据传出来的消息说有好信儿,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现在摆在宝玉面前的别的事都不要紧,最是有两桩:要不要搬出碧纱橱?族学还去不去了?依着贾宝玉对林meimei的情深意重,真真是舍不得搬出碧纱橱,何况贸然提出,老祖宗也不会答允;其次,族学里乌烟瘴气,实则是学不到什么好的——但是贾宝玉觉得就算换了夫子在家开课,自己也不一定能学进去甚么。最后,有着鸵鸟心态的宝玉想着:我且再等等看,再等等看。一等两等的,年就过去了。开春后,果然在族学里见到了秦鲸卿。(本段为原文)薛蟠自来王夫人处住后,便知有一家学,学中广有青年子弟。偶动了“龙阳”之兴,因此,也假说来上学,不过是三日打鱼,两日晒网,白送些束修礼物与贾代儒,却不曾有一点儿进益,只图结交些契弟。很有些贪图金银的小公子与这呆霸王有了首尾。待到天生风流妩媚的秦鲸卿来了,更是搅乱贾家族学的一池春水。说来也怪,本该与秦投缘的宝玉却不知怎地,每次想有亲近之意,就涌起一阵恶心,天长日久终是没能和鲸卿勾搭上。族学的夫子虽是老眼昏花,可也不是无才之辈,宝玉天天背诵默读,在一回贾政考察学业的时候居然没有吃挂落!虽然仍旧是被骂作“孽畜”,可是这完全不痛不痒——曾经是见了老子面必挨骂、隔三差五一顿狗血淋头、一旬半月被踹几脚、一季半年一顿胖揍。贾政尚且不会说一句夸奖的话,可是贾母和王夫人高兴的好似贾宝玉已然金榜题名似的,竟因着这个由头摆了小宴。贾石头只得苦笑:莫怪梦中的自己一直顽愚不看,果然是被宠溺坏了,这一次流利地背出诗经都能被夸耀成这样。虽然贾宝玉仍旧认为钻营仕途的都是蠹虫,但是不否认自己确实不该一竿子打翻了另一部分不汲汲营营的清流。自觉长进了的贾宝玉痛苦并快乐地读着以前最看不上眼的四书五经,无奈天分就不是在这方面的,收效虽有却是缓慢。宝玉屋里的大小丫鬟们都不敢咋呼,生怕被王夫人以“勾引宝玉分心”而赶出去。一时之间,连林黛玉都被宝玉的做派给惊着了:难道真是浪子回头开了窍?不论荣国府众人是怎么样惊掉了眼珠子,贾宝玉硬是咬牙苦读了大半年。时值初秋,扬州林府来信,道是姑爷林如海身染重病,思念女儿,写书特意要接女儿回去。古人但凡用上了“重病”一词,基本就是不能好的了。贾母听了,未免又加忧闷,只得忙忙的打点黛玉起身。宝玉悚然一惊,这不正是梦里的情节!于是央求贾母要一同去扬州,说的信誓旦旦:“必会照顾好林meimei的。”因为贾宝玉大半年表现良好,贾母亲上加亲的想法更是盛了,也想着万一女婿有个不好,此行就把这事过了明路,好了却一桩心事,便点头应允。宝玉的老子贾政就更容易打发了:贾政自命清高,一向看得上妹婿林海,如今林如海病重,自己儿子主动提出去探望姑父,是为孝顺亲长,可见是确有长进了。唯独王夫人有些不乐意:宝玉长至如今,还没出过远门,这回就要因他林如海病重,巴巴地去了扬州,万一过了病气怎地是好!但是王夫人拗不过老太君和贾政,只能憋着不做声。除了宝玉,贾母还定了贾琏随行,沿途有个年长的跟着照料,才安心。并嘱咐贾琏,仍叫带黛玉回来。贾琏、宝玉择了日期,同着黛玉辞别了众人,带领仆从,登舟往扬州去了。…………………………到了扬州码头,守着码头的林府小厮速速迎回了众人。林如海确实已经病得起不了身,许嬷嬷并澄碧安置了贾琏、贾宝玉,黛玉稍作梳洗直奔后院去见自己父亲。一年不到,年过四旬的林如海竟是形如枯槁,暮气沉沉。黛玉一见父亲现如今的样子,就止不住眼泪:“爹爹好生狠心,竟是一点口风也不露。但凡玉儿知道爹爹病了,早早就该回扬州了。”林如海勉强坐起身,拍了拍黛玉的手:“生生死死都是命,没什么好去强争辩的。趁着爹爹还清醒,给你说说家里现如今的情况。”王嬷嬷知道这时候该清场了,带着一屋子的丫鬟出去了。“玉儿,我给你在京外和扬州都置办了……”……屋内是凄凄惨惨戚戚的林氏父女。屋外王嬷嬷看到自己娘亲也在,像是在等候差遣。许嬷嬷看到自己女儿,给傍边的澄碧说了一声,就使了眼色把女儿叫到院子里。四周空旷,并无可以藏身躲人的地方。许嬷嬷轻轻说:“老爷怕是不能好了。”王嬷嬷自然是知道剧情的,并没有表露出很吃惊的样子。许嬷嬷看到女儿越发有了城府,既欣慰又心酸:做好姑娘的左膀右臂自然是好的,可是女儿这一辈子也就只能这么孤老过了……真真是!回过神的许嬷嬷再次压低嗓音说到:“老爷这回得病,有蹊跷。”☆、第八章“老爷这回得病,有蹊跷。”听见娘亲说这样的话,王嬷嬷面上震惊心里却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