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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老实人呢。见天色才将放亮,他们定也守了一夜,迎儿忙劝道:“众位大叔辛苦了,咱们先去吃过早食,这里由药童看着就成。”说着找了药童来,当着众人面问过刘七病情,听说已经稳下来了,吃过药后吐泄次数大减,再看护半日,到了晚间不再吐,那就可家去了。这才松了口气,未伤及性命就好。因为她至少可以确定,这件事从头到尾与她家无关了。但不论有没有干系,只要是找到家门上去了,人命攸关,上天有好生之德,她必须得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一下,将态度摆足了。请了刘家六兄弟在外头吃过早食,又特意与刘七带了一份去所里。刘家几兄弟手指粗大,指节变形,皮肤粗糙皲裂,看得出来是常年在码头上做苦力的,见了那热气腾腾的碗面,反倒不好意思了,推辞道:“小闺女莫如此客气,俺们又不是讹人的。”迎儿爽快的笑了声:“大叔别跟俺客气才对,大家都是讨生活的不容易,吃饱肚子最要紧,赶紧的吃罢!看,俺就不客气!”说着自己先端起碗来。就是不讹人的才请吃呢,要是讹人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众人这才跟着道谢开吃。可能是平日也没吃过几回面馆伙食,几兄弟“呼啦啦”三两下就“喝”完了面,迎儿赶紧又让店家给他们煮了几碗上来。见他们又不好意思起来,道:“俺爹也是这般大口吃面的,以前俺们家也没面吃,好容易上一趟馆子,别人都大鱼大rou烧鸡烤鸭的吃,只他自个儿点两碗面,就着小酒吃得津津有味哩!”那种心酸日子只有过过的人才会懂。说到这儿,她又忙问:“大叔们可要喝酒?俺去与你们买两样下酒菜来。”刘二急忙拦住,道:“别别,小闺女这般客气俺们都要羞臊死了,待会儿还要干活呢,喝不得酒。那工头最是严厉不过,凡吃了酒的工人他都不要,就怕咱们闹出事儿来……况且咱们手底下还有十几号兄弟呢,不能因咱们的原因害他们丢饭碗。”闹事还好,若吃醉了不防哪里踩滑了脚,落进大运河里,搞不好就得扯上人命官司了!做生意的最怕官司坏了名声。迎儿虽是第一次做生意,却也有这份担忧,故从一开始就以人命为先,谈钱不成问题,只要别出官司。果然,趁着他们还在吃,迎儿让他们慢慢吃着,她付了钱,先去瞧瞧刘七,顺便问问药童,他这“毒”到底是咋回事儿。“嗨,啥中毒啊,他这就是饮食不洁罢了。”药童想起一群大汉围着他转的场景,又嗤了一声:“里头这人啊,别人不知,俺还会不知道?不过是被家里爹娘和六个哥哥宠坏了,整日活也不干,游手好闲,那底子怎么好得了?又被坐地虎勾着染上赌瘾。”迎儿心头一跳。“哦?啥时候染上的赌瘾?”药童见她是同龄人,又觑着周围没人,才小声道:“其实也不算啥赌瘾,毕竟他也不敢玩大的,每回只二三十个子儿的下,赢也赢不了多少,输也输不到哪儿去。”有前世小叔子的前车之鉴在,迎儿相信,赌瘾都是由小到大,越来越贪心的。今日有二三十个子儿的胆子,明日就能玩二三两,后日说不定就得二三十两了。若不及时遏制,那瘾只会在越来越大,越来越……贪心。而他要赌,就得有钱!一瞬间,所有的节点都连到了一处,事情理顺了,她也就豁然开朗了。待刘家几兄弟回来,见刘七已经悠悠转醒,吃上迎儿买来的早饭,大夫来瞧过,说已无事,可以家去修养了。众人这才放下心来。迎儿就道:“众位大叔,既然已经无碍了,那俺能否问问刘七叔,这‘毒’到底是怎么中的?”众人点头应允。床上的刘七这才发觉不对劲,“气若游丝”的叫道:“几个哥哥快与俺做主!俺早被毒死了,做甚还要听她个丫头片子胡说?”“刘七叔不消说话,只消回答俺‘是’或‘不是’就行,点头或摇头也行。敢问七叔昨日都吃过些啥?”刘七不假思索,只说两个字:“炊饼。”“那七叔可记得昨日在哪儿买的炊饼?”“码头上。姓武那家。”“确定是昨日买的麽?”“废话,俺还记错了不成!你个臭丫头好没道理!哥哥们,咱们报官去,听她胡扯个啥?”几兄弟刚吃人嘴短,不好顺着他,只安慰道:“你且忍忍,咱们问清楚了也好,不能冤枉了好人。”“俺哪里冤枉好人了?莫非哥哥是不信俺?俺好端端平白无故的会让自己中毒麽?还险些去了半条命,爹娘才没了你们就都不管俺了,当初娘说的话你们都忘了麽?狠心的爹娘啊,咋舍得丢下你们老幺,上头哥哥们心大了也野了,哪里还顾得上他们兄弟……横竖由着外人欺负,不如随你们死了去!”一个大男人,居然就撒起泼来。这中气十足的耍赖……额,迎儿没觉出他哪里体弱多病了。年轻力壮,耳聪目明不去干活养家,偏要赖着几个哥哥养他。再看刘家这几个哥哥,听其言谈,竟都还未成家,刘二都已是三十出头的汉子了……真是养了个吸血鬼兄弟!“那七叔想想,昨日卖炊饼的有几个人?”刘七犹豫了下,问:“你是何人?为何问俺这多?”迎儿眨巴着丹凤眼,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七叔日日在俺家买,定是瞧着俺眼熟的,俺同哥哥就在码头上卖炊饼哩!”刘七见这是正主,瞬间就“虚弱”下去,呻~吟道:“哎哟,肚子好痛,你家炊饼有毒,你得赔钱!”又让几个哥哥找她理论,说仇人就在跟前,他们怎都不动手。几兄弟有些不好意思,才吃了人家小姑娘,现在前因后果还未理清楚呢,咋动手?“七叔,那你说说,昨日俺家炊饼摊上有几个人在卖?”“自是两个!俺记得清清楚楚,你不在,只有你哥哥同个南蛮子,甭想诈俺!”他说的“哥哥”是郓哥儿。可郓哥儿老早就去济南府了,哪里会在摊子上?这厮分明是在撒谎!迎儿淡淡笑了笑,道:“既如此,那俺还是提醒七叔一句,入口的吃食,不干净的还是别吃……莫觉着他便宜就上了当,你吃坏了不打紧,几位大叔可要日日上工挣钱的,也病了那就亏大了。”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迎儿又对刘二众人道:“俺看七叔的炊饼怕同俺家没干系哩!俺哥哥早在七月初三就出城回清河去了,昨日怎还会在摊子上?大叔不信可去城门处问问,定有登记在册的。”刘七眼珠子滴流一转,忙拍了自个儿脑袋一把,骂道:“瞧俺这记性,确实好几日未见你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