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剧情丨故地重游的谈话

    瓦莱里娅像是中了浑身冰冻咒一样僵在原地，刚刚一直硬生生憋住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地夺眶而出。上一次她近距离听见这副嗓音还是在去年夏天，在莱茵斯顿家的庄园里。那副声音语重心长地告诉她，弗雷德与乔治·韦斯莱变成通缉犯是迟早的事……

    现在，理查德·莱茵斯顿压住她的身体，捂住她的嘴，不住咳嗽着，一边掏出一个手铐，将瓦莱里娅的双手向后反剪着铐在一起。他声音颤抖却依旧难掩兴奋，高声嚷嚷着：“抓到一个纯血统！”

    “干得好，老家伙。”贝拉特里克斯欢欢喜喜地说。

    瓦莱里娅手被捆住，动弹不得。手铐像是两个手镯，牢牢黏在一起，她两只手的手腕也被迫贴在一块儿，行动不得自由。她满心绝望，说不清是对弗雷德和乔治的担忧多些还是对“神秘人”以及自己父亲的厌恶仇恨多一些。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的最后一句是——

    “昏昏倒地！”

    再睁开眼时，她已经在自己熟悉的莱茵斯顿庄园里了。在她昏迷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转到了身前铐住。手铐上刻着“纯血统，活捉”。即便是在这种时刻，瓦莱里娅都不得不佩服“神秘人”的创意和幽默感。她思忖着弗雷德和乔治是否已经被捕，又或者是被就地杀害了；紧接着她又想着，自己差点杀死了理查德·莱茵斯顿，她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她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冷漠和冷静，置身事外地想着父亲、母亲、贝拉特里克斯、穆丽尔姨婆。当然，她想的最多的还是弗雷德与乔治。她试图用旁观者的角度分析一下两兄弟现在可能会面临的处境，又抱着最悲观的态度假设他们已经死了。她无法给出任何反应，无论是悲伤、哀恸还是愤怒、愤恨。她的大脑彻头彻尾一片空白，就好像是在看一出话剧，在看着与自己无关的别人的故事。

    门开了。她望向门口，依旧平静地期待着会是哪一个演员走进来，继续这一幕演出。看到来人是理查德·莱茵斯顿时，有那么一瞬间，瓦莱里娅产生过微弱的担心，想知道那条索命咒有没有对他产生影响。但很快，随着莱茵斯顿老爷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到她面前时，她又抽离开灵魂，冷漠地与他对视着，甚至恶毒地想着：他还没死啊。

    她隐约知道自己这种心态不对。可是在一切发生之后——在眼睁睁看着以理查德·莱茵斯顿为代表的食死徒们随心所欲地处决了全然无辜的宾客后。在穆丽尔姨婆在她眼前被撕成碎块（而更让她揪心的是她本可以避免这一切发生的）之后。在弗雷德与乔治·韦斯莱，以及许许多多跟她有过交集、给过她温暖的人下落不明的时候，她只有通过置身事外的态度来启用大脑里属于斯莱特林人的自我保护机制，避免过多的情绪把她压垮。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见理查德·莱茵斯顿开口时，她才能保持冷静，不至于精神崩溃或是惊惧发作。

    “你差点杀了我。”莱茵斯顿老爷说。

    “我很抱歉。”瓦莱里娅机械地回答。

    “不用道歉。自保——不遗余力地自保。我和你母亲把你教得很好。”莱茵斯顿老爷摆了摆手。

    听到他提起母亲，瓦莱里娅尽全力维持着的情绪屏障产生了裂痕。她用力地喘了两口气，大口大口呼吸着，随后冷冷道：“要在您的魔掌之下‘自保’，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帐篷里的确失控了。”莱茵斯顿老爷干脆地承认道，“行动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们。当然，黑魔王也没有打算这一次行动就能成功抓到邓布利多——只是这场婚礼聚集了那么多重要的人，实在是机不可失。”

    瓦莱里娅低下头，看着捆缚住自己双手手腕的手铐，讽刺地笑了笑：“也不是完全失败。至少你称心如意了。”

    她语气尖锐，而理查德·莱茵斯顿也丝毫不肯让步。他暴怒地跳起来，那样子像是要冲上来打瓦莱里娅一巴掌；但很快他垂下了手，连肩膀也往下压了一点儿，看起来一瞬间老了十岁。

    “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儿安全体面地待在我身边。”他颓然地隔得老远望着自己的独生女，呼哧呼哧喘着气，“一个父亲提出这样的心愿，难道不应当称心如意吗？”

    情绪屏障摇摇欲坠。瓦莱里娅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她强迫自己瞪大了眼睛不许哭，又努力说服自己这都是食死徒理查德·莱茵斯顿的计谋。她用力盯着手腕上刻有“纯血统，活捉”的手铐，眼眶都睁得发痛，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坐实眼前男人的身份——一个谋杀犯，一个食死徒，一个囚禁她甚至涉嫌杀害她深爱的韦斯莱双胞胎的人。

    “我知道你在帐篷里。所以我才故意把主力部队往外面引的。不然……”

    莱茵斯顿老爷虚弱地说道。

    瓦莱里娅嚎啕大哭起来。

    明哲保身，利益至上。这是莱茵斯顿家族的信条，也是理查德·莱茵斯顿的人生格言。成为食死徒是生意也是利益，但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没有成本与收益可计算的。

    从他说出“邓布利多在外头”开始，这就注定是一场赔本的生意。抓捕邓布利多固然会失败，瓦莱里娅也未必领他的情。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要保证她的安全。这不是任何思量顾虑后反复计算得出的结论，这只是一种低等原始的本能。

    “爸爸……”瓦莱里娅蜷缩在长沙发上抽泣，“我、我不能……”

    “你不能效忠黑魔王，你不能跟你的家族站在同一立场。你不能接受以杀戮的方式实现巫师世界的新格局，这些我都知道。”理查德·莱茵斯顿沉痛地说，“可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你是否愿意接受的问题了。”

    瓦莱里娅仍在啜泣着，没有说话。

    “你以为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坐山观虎斗吗？任凭邓布利多率领不法——抵抗军——对抗黑魔王，两头都不沾？从黑魔王占领魔法部的那一刻起，我、整个家族、乃至你，甚至是这个魔法世界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用魔杖和不用魔杖的生物——都必须选择阵营！”

    理查德·莱茵斯顿剧烈地喘了几口气，紧接着又以一种演说家的姿态接着说：“你以为他们对泥巴种做的那些——让摄魂怪吸干他们的灵魂——就已经够残忍了吗？恰恰相反，那或许是最好的结局。纯血统，尤其是二十八圣族流淌下来的最纯净的血脉，是宝贵的资源。你以为你会像布莱克家族那些反叛者一样，被逐出家门，从此跟那两个红头发的韦斯莱浪迹天涯吗？早些年，黑魔王没有那么大能量，也顾不上。但这一次，他下定了决心要收复整个巫师世界——从英国到欧洲再到全球。下一步计划就是让巫师成为地球的主宰，让麻瓜成为见不得人的少数。而纯血统巫师，是黑魔王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这绝不可能——麻瓜、麻瓜那么多——”

    莱茵斯顿老爷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瘟疫，战争，地震，哪一个不能用来对付柔弱的麻瓜？他有无限的生命，他有无穷无尽的耐心来完成这件事！而在这个计划的推行过程中，优良的血统诞育的后代，是最最重要的财宝。”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瓦莱里娅惊恐地张大了嘴：“您是说……”

    “对于你这样不服从黑魔王统治的纯血统巫师，好一点的结局是用夺魂咒或是一忘皆空，让你彻底忘掉对抗黑魔王的念头。更简便的做法是捆住你的手脚，收走你的魔杖，封闭你的魔力，送你跟另一个二十八圣族的巫师结婚，以维护血统的纯净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