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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在心里想了几万遍的这句“我心悦你”说出来。然而天不遂人愿,他这个“我”字还没出口,只见于霆快步走进了花园,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盅,眼睛飞快地巡视了一圈花园,见没了二人的人影,急急喊道:“jiejie?”这一嗓子,似狂风一般,将徐泮和于小灵之间那些朦胧的情谊吹散到了天边。于小灵觉得自己灵台突然复现清明,她一把脱开徐泮的手,一步就跨出了树丛,逃也似地。“jiejie,你怎么跑树丛后边去了?徐大哥呢?”于霆被于小灵弄出的响声引了过来,顺手将那盅醒酒汤递给了于小灵。“徐大哥在教我辨认草木,大表姐家这个花园里,种了不少花草。”于小灵连忙胡乱扯到,接过白瓷盅,就翻开盖子,半遮了脸,不知想遮住什么。徐泮也一步跨了出来,面色有些阴沉,定定地看了于霆一眼,没说话。于霆自然感受到了徐泮的不快,又转头看了一眼,略显忙乱地喝着醒酒汤的于小灵,心里突然明白过来,道:“徐大哥,我jiejie眼力不大好,人都认不清楚,更别说草木了。况她今日又饮了酒,徐大哥还是不要过分强求她了。”于霆担忧地替于小灵说着话,只盼徐泮能去了这些不快,他自以为自己说得正是要处,却不想于小灵听了,一口醒酒汤呛在嗓子眼,当下咳了起来。“怎么回事?”徐泮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白瓷盅,塞到于霆手里,自己半揽着她,替她拍了拍后背。于小灵被他拍了几下,缓过气来,刚直起身子,目光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那双眼睛里的关切之意,展露无遗。原来他当真中意自己了,于小灵彻底明白过来,又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她突然庆幸徐泮方才没能顺顺利利地说下去,不然他说了,她该如何回应他?她从不以一个真正的十几岁的小姑娘的眼光,看待周围的人与事,她总觉得自己在人世走的这一遭,如同做一件差事,甚至和看一场戏差不多,最多不过她偶尔登台唱两嗓子,让这出戏看起来更合自己的心意,至于和戏中人一样,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她不愿意,也不希望。然而,这出戏里,忽然有人要伸手拉她入戏,她十分诧异,却本能地抗拒。于小灵忽然跨出一步,离开徐泮的臂弯,转到于霆身边,端过他手里这碗解酒汤,对于霆道:“我喝了解酒汤,回去睡会儿了,回头走的时候,让丫鬟叫我。”她说完,不等谁反应,衣裙翻飞地离开了花园。徐泮看着她同方才在树丛里大相径庭的态度,心里一点点凉了下来。他无力地垂下手臂,深深地闭上眼睛。一旁看着的于霆,忽然想到了几年前在扶摇山庄门前的那一幕,彼时被呛到的是程默意,替她拍背的是姜从清,如今这一幕换了两个人重新上演了,于霆恍惚之间觉得,接下来的那一幕,也该上演才对。可是自己jiejie走了,徐大哥也没似姜六哥那般追过去,于霆的小脑袋转了两圈,也不大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因而不由问道:“徐大哥,jiejie走了,你不去看看么?”徐泮眼里忽的闪过一丝光亮,然而身形未动,光亮就消散了,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罢了。”☆、第一五六章醋藕片于小灵恍恍惚惚地回到方才用膳的房里,看见程默意还沉沉睡着,闵氏同程默慧正眉飞色舞地说着生意经,她招呼小丫鬟给她到了碗茶,喝了两口。她叹了口气,看到瓷杯里打着旋儿的茶水,突然觉得有些苦恼。如今,她终于知道徐泮为何那般情绪翻转飞速,变幻莫测了。原来他面对自己,竟存了别样的心思。这样的心思在年轻人中,再是常见不过,可在她一个二百岁的鲤鱼精身上,却是从不曾有过的。那是尘世的羁绊,她缩起手来,不敢触碰。于小灵忽然有些心疼徐泮,她搞不懂,他好生生的,为何要中意自己。自己同他门不当户不对不说,她还是个逆天改命之人,既在红尘之中,又在俗世之外,他看上了自己,能有什么好过?难道因为自己三番四次插手他的事情,所以改变了他既定的命数?这到底,是好是坏呢?于小灵忽然觉得此事颇有些复杂,甚至有些因果循环的意味,她皱了眉头,一盏茶下了肚,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她揉了揉眉心,只好劝了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才又兀自续了杯水,听闵氏和程默慧说着话。“……所以我才起意叫上meimei一道。不瞒meimei,我外祖母乃是商户出身,身份虽略低一些,可管家记账却是好手。外祖母常说,女子也不能一味依附旁人,总要有些本事才好。”闵氏说着,抿了嘴笑,她眼眸清亮,于小灵看着,不由多打量了闵氏两眼。闵氏面容并不出众,眉眼小巧却有神,梳妆打扮别出心裁,倒也补足了面容上平庸这一点,使她看起来不会泯于众人。她温和地笑着,同程默慧继续说起生意经。于小灵有些难以想象,这个方才刚确定了自己的丈夫,很可能不久就要再娶一位正妻的女子,在此时竟能当下心中芥蒂,同旁人说道生意。她是真的爱这些生财之道,还是真的对自己的丈夫不甚在意呢?于小灵喝了口丫鬟新沏的茶,看着闵氏,想到自己身边这个女子。程氏也好,廖氏也罢,又或者崔氏,好似都全围着她们各自的丈夫转,就连往前不将自己丈夫看在眼里的于桑,到头来,还不是改变不了与魏博良天差地别的地位。那闵氏这样,会重蹈于桑的覆辙么?于小灵隐隐觉得不会,于桑只会骄傲地似一只公鸡,除了叫嚣,没有旁的本事,然而闵氏,她却并非如此,就像她说的,不能一味依附旁人,要有本事。她不叫嚣,恭顺地与程默泽相处,与此同时还腾出手来,打点自己的事情。于小灵很想尽快知道,她能不能顺遂。她隐隐希望她是可以的,至少她可以从她这里看到一个不同寻常的深宅大院的女子。她想着闵氏,自然又想到了自己……一直到天色已晚,于霁醒了酒,派人来叫了她回家,于小灵也没能按下心头纷杂的念头。她刚往正厅去同自家兄弟汇合,就看到了徐泮。他周身的气息明显下沉不少,看着自己的眼神,好似又恢复了上元节那次的深沉,其间透着的深深浅浅的忧伤,让于小灵也有些不太舒服。真真孽缘,于小灵在心里只叹气,低着头避过他的目光,捡了根柱子走过去,挡住他探过来的视线。徐泮见她着意躲着自己,心头似被谁的手死命攥住,牵连着浑身各处都痛,似是血液里流过去的痛,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