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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对峙之势,则由家主参与决断。他将明前阁的宗旨定为‘藏书存史明前启后’,这意味着不仅要搜集已有文献,还要记录现世进程。由此,明前阁渐成消息汇聚之地,被称为“朝外兰台”。之后为平衡收支,向下分设一苇堂,有偿替人排忧解难;为网罗情报又建同春会馆,笼络各路江湖草莽,安排生计调解纠纷,明前阁因此又得“百业之首”的称号。如今它日益壮大,内里机构也越发复杂,早已超出胥善则当年预期,但治理仍是萧规曹随,未改旧时规制。各位主事走进议事厅时,胥凤仪已端坐正中,面上带着忧虑,手指连敲桌面。四人相互看了一眼,明白今日事态严重。记得上一次胥凤仪召集他们,还是为了胡定一与孙家一事。四人纷纷入座,胥凤仪质问道:“仓山七孑受雇之事,为何今日才来禀报?”四人一阵沉默,无人愿意率先出头。半晌,司墨终于开口:“此事前日发生,当时无人上报。只因客人先去了一苇堂,最终佣金却全部给了同春会馆,一苇堂不服,昨日才报给了周司贝。周司贝让他们协商,但两边管事各执一词,后来起了冲突。今日司贝叫我们一同参详看如何分配,大家这才知道。”胥凤仪看向他:“既然刘司墨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才好?”刘司墨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他只比胥悯小几岁,应该算胥凤仪的长辈。他本是个耿直书生,文风严谨,写得一手漂亮的楷书,曾经考中进士供职翰林,但因不通人情世故被同僚排挤,一气之下辞官而去。他因向往明前阁藏书拜入胥家,后来被胥悯拔擢为司墨。这位司墨对历史十分敬畏,处理记录时谨小慎微,凡汇编成文者,必多方再三求证。胥凤仪虽欣赏他的态度,却不喜他的效率。偏偏读书人的毛病他一样不少,顽固教条,天真清高。他觉得自己在这小丫头眼里必不讨喜,但也绝不愿为了讨喜去迎合,所以洁身自好,行事更加慎重,生怕被抓住错处。眼下这事敏感,他面对胥凤仪的询问,更加不肯轻易回答。胥凤仪见他不语,目光从另外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司言脸上。吴司言惭愧道:“此事我有责任,严荣出现得蹊跷,我却没能警觉,实在难辞其咎。我已派人去查那位客人,目前只知道他说话是云中的口音,还未有其他线索。但他指明要仓山七孑,目标又是沧南六姓之一,我觉得不是仇怨那么简单。”胥凤仪叹了口气:“到底为什么会接下这单生意?”“他最初是委托一苇堂寻找仓山七孑,此事本无不妥。只是后来到了同春会馆才出问题。”胥凤仪冷声道:“很好!不仅那位客人,所有经手的人都要查。”刘司墨见她神情严峻,问道:“姑娘是觉得我们自己人有问题?”胥凤仪皱着眉头不说话。明前阁一向中立,虽然偶尔也经手人命交易,但总是特别慎重,起码要占一个理字。而赵家与胥家虽无深交,毕竟是沧南六姓之一,又不曾作jian犯科,万一真的出事,明前阁难辞其咎。况且物伤其类,其他世家恐怕会因此迁怒于明前阁,甚至敌视胥家。吴司言察言观色,犹豫了一下提议道:“要不我们将消息透露给赵家,让他们早做防范?”胥凤仪尚未有所表示,秦掌律便在一旁道:“不可!我们已促成这桩生意,而消息正是从生意中得来。如果泄露出去,便成了我们出卖客人蓄意破坏,如此自相矛盾毫无诚信,明前阁的声誉也难保。谁要敢这么做,必当重罚!”吴司言皱着眉头看他:“难道就袖手旁观?”秦掌律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早在那人找上一苇堂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无法撇清了。”一直沉默的周司贝开口道:“要不是佣金一事起了争议,只怕我们还蒙在鼓里。这其中一定有阴谋!”“你又怎知佣金的争议不在对方算计之内?”秦掌律叹气,“如今骑虎难下,但规矩总要守住,不能为赵家破例!”“这么说来,对方应该很了解明前阁,恐怕是有备而来。”吴司言心中一凛,说话间迎上胥凤仪的视线。二人目光短暂交会,他顿了顿道:“姑娘,我觉得是时候整顿一番了。”另外三人听了这话,似乎并不意外。毕竟吴司言与他们不同,是唯一一个由胥凤仪任命的主事。他出身寒微,混迹江湖阅历丰富,惯会察言观色,一张嘴巴舌灿莲花。只因他厌倦了漂泊,就在钟陵摆了个说书的摊子,想将走南闯北的见闻拿来换个温饱,岂料得罪了本地同行,被人下黑手打得半死。巧在他去月升药庐治伤时胥凤仪也在,他哄骗郎中逗乐,被胥凤仪注意到,便引他入明前阁。之后前任司言处理孙家灭门一事有所失误,胥凤仪便挑中他来替代。他视胥凤仪为伯乐,钦之慕之,觉得其他三位主事出身好过自己,又是前任家主留下的,暗地里瞧不上自己,因此平日行事总憋着一股气,要给胥凤仪和自己争脸。另外三位也都明白,他可算是胥凤仪的心腹,他的话八成就是胥凤仪的意思。议事厅里沉默了许久,胥凤仪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顺水推舟道:“摊子越来越大了,是该好好整顿一下。”她看向秦掌律:“请掌律统筹吧,先修一修规矩。像一苇堂和同春会馆争利这样的事,以后不许再有了。”又对另外三人道:“你们也多费心,有事尽早报与我知。”四人纷纷点头。吴司言担忧地看着她:“那赵家的事呢?”胥凤仪似乎已有对策,从容道:“这件事你们暂且别管。回去约束下属,行事都警醒些。”四人果断应下:“是!”胥凤仪看着他们,终于露出一个微笑。她没有告诉他们,明前阁有不得不守的规矩,她自己也有不得不拿的主意,明前阁不能出面,别人却可以。这一件事有了眉目,玲珑庄的麻烦却还未解决,然而采购药材这件事是药庐内务,并非明前阁能够干预的。胥凤仪不打算征求他们的主意,多嘱咐了司言几句,然后便让大家回去了。次日,药庐的李采买将药材需求与玲珑庄的条件汇总呈上。胥凤仪命人将药庐潘掌柜、药庄冯总管和胥府石总管也一并叫去了议事厅。李采买说完,她问众人的意见。冯总管道:“药材是非买不可的。今年受涝灾影响,就算把药庄和药农的收成都算上,恐怕都不够。”石总管不接触药庐的生意,因而沉默着。潘掌柜忧虑道:“我本想和药农们商量,在玲珑庄出价的基础上再加一些,让他们还将药材卖给我们。但涨价容易降价难,这道口子一开,只怕今后他们得寸进尺。万一有人趁机哄抬药价,我们就更被动了。”众人闻言默默点头。李采买拿出自己的掌上算盘,噼噼啪啪拨了一阵,对胥凤仪道:“药材是要买,无非是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