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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锦麒还因此被父母数落了一通。胥凤仪辗转反侧,忽而又想起胥锦麒第一次带她去眠云谷看萤火虫,当时的情景她毕生难忘。而眠云谷离药庄不远,她决定第二天就去眠云谷看看。次日,叶凌霄和胥凤仪一道下山,二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叶凌霄回钟陵,胥凤仪则去了药庄。到药庄的第一件事是检查药库。幸亏她之前带工匠来修缮加固过,经历了昨日那样的雷暴,库中药材依旧完好。但是地里种植的药草还是遭受了一些损失,而时至盛夏暑气摧生,已来不及补植。胥凤仪命人去山脚的村庄察看灾情,自己看着药奴在田间补救,心里默默盘算着要到外地采购多少才能补上缺口。入夜后,胥凤仪提着灯笼独自出了药庄。她知道妙吟就在附近暗中护卫,因此心安理得。从药庄到眠云谷有一条小路,是当年胥锦麒开辟的捷径,平常无人走动,荒草埋掩,人迹罕至。胥凤仪沿着小路走到谷口,忽觉妙吟来到身边,轻声提醒道:“谷中有一人。”胥凤仪暗暗吃惊,眠云谷四面草木葱郁,地势低洼隐蔽,向来无人问津,怎会突然被外人发现?她思索片刻,想到了陆之遥。会不会是陆之遥?她不由得激动,带着妙吟向前走去。走出几丈的距离,她终于看到溪边那个淡蓝色的身影,虽然模糊,她却再熟悉不过了。她吩咐妙吟退远一些,然后继续向那人走去。那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见是胥凤仪,一怔之后不禁莞尔。胥凤仪看着他微微一笑,慢慢向他走去。她不疾不徐,不慌不忙,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陆之遥看着她穿过草地走向自己,突然一阵忐忑。而那人步履坚定神色淡然,顾盼之光似将他缠缚,不容置疑,不可抗拒。他迎着她的目光,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胥凤仪在他回眸一笑的瞬间便开始相信,这就是她无可逃避的命运。既然上天如此安排,是捉弄也好,是成全也罢,她决定全力以赴,绝无怨言。她走到陆之遥身边点头示意:“你也来了!”陆之遥嗯了一声,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他沉默了片刻,原以为会尴尬,但却意外地发现并没有。溪水潺潺流淌,草地里的萤火虫稀稀落落,像散逸其间的露珠,偶尔反射出一点微光。陆之遥再次看向胥凤仪,胥凤仪也恰好抬头看向他。她伸出食指在唇间轻轻一点,然后提起灯笼吹熄了蜡烛。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两人眨了眨眼睛,努力适应幽暗的夜色。渐渐的,周围事物显出轮廓,慢慢变得清晰。草丛中一粒粒光点陆续升起,悬在半空中上下左右,如水中星影随波荡漾。星光幽浮,萤火明灭,像一场若即若离的心动。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溪流缓行,直到青草过膝。成群的萤火虫将他们包围,如斗转星移,却又触手可及。群山怀抱中,萤火虫们共同编织出一场温柔静谧的美梦。流光翩然起舞,追逐闪耀,像一场沉默的狂欢,一直到梦的尽头。欢愉稍纵即逝,而它们为此在污淖中蛰伏了一生。胥凤仪忍不住轻叹,感慨造物神奇,它看似残忍,却又仿佛多情。叹息惊动了一片流萤,纷纷而起,随风熠耀。胥凤仪目光逐华而动,最终落在陆之遥的鼻尖上,那里停留着一颗星星,照着陆之遥的脸庞熠熠生辉。胥凤仪调皮地伸出手去触碰那颗星星。星星淘气地从她指缝间溜走,她的手指轻轻擦过陆之遥的鼻尖,追逐星星而去。陆之遥愣住了,一点点的痒像电流从鼻尖蹿到心里。他伸手摸了摸鼻尖,转眼便看到那颗淘气的星星飞向另一位,在她眼前犹豫不决地逡巡了一阵,然后落在了她的头发上。陆之遥呆呆地盯着那颗星星,直到那人晃了晃脑袋,将星星吓跑了。夜色越发幽深,狂欢终将落幕,梦境转为消沉。胥凤仪取出火折子点燃灯笼,转身踏上归程。陆之遥与她同行,两人似是不忍打破梦境,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直到出了谷口,胥凤仪停下脚步,说更深露重,请陆之遥去她那里将就一晚。陆之遥有些迟疑,怕给她造成不便。胥凤仪半真半假道:“那里并非寒舍,而是胥家的药庄,有其他客房可用,陆公子大可放心。去那里暂住一晚,总好过你连夜赶回玲珑庄。”陆之遥于是答应下来,跟着她往药庄走,但心中仍有疑惑,便问她为何会住在胥家的药庄。胥凤仪道:“我告诉过你,我和胥家姑娘是亲戚。其实我也可以算是胥家人。”陆之遥想不到其他可能,径直问道:“你是胥家门人?”胥凤仪无声地笑笑:“不只是门人,这其中关系有些复杂。你应该知道石韬玉吧?”“当然知道。”陆之遥点头。但凡知道明前阁的人,恐怕没有谁不知道石韬玉。她是胥家第九任主母,是明前阁前身的主人。虽然已逝去百年,但她的心性才情,还有她与胥善则的爱情传奇,直到现在还为人称道。陆之遥联想到石青鸾的名字,恍然大悟:“你是石家后人?”胥凤仪想,这话倒也没错。她点点头:“我在胥家学医问药,所以能自由出入胥家药庐和药庄。”陆之遥不疑有他,点头信了。胥凤仪带着他走捷径,很快便回到了药庄。她看见一名药奴提着灯笼候在大门外,便知妙吟已先行归来。果然,药奴上前行过礼,便理所当然地领着两人往厢房去了。药庄主要用来培植和存储药材,因此未设主室。药奴住在东厢,主客来时住在西厢。陆之遥的房间被安排在胥凤仪隔壁。药奴将他带到房里,送来茶水和梳洗用具,便退下了。陆之遥梳洗过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断浮现眠云谷的美景。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门外有动静,索性穿衣出门,发现胥凤仪竟坐在院子里喝酒。陆之遥很是诧异,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胥凤仪微微一惊:“陆公子也没睡啊?”陆之遥看她心情很好,并非借酒消愁,点头道:“想着眠云谷的景色,睡不着。”胥凤仪道:“我也是。”说完起身回房,转眼取了一只空酒杯来递给陆之遥,提起酒壶为他斟满,说道:“尝尝胥家的药酒。”陆之遥抿了一口,发现味道奇特,说不上可口,但却勾着人想喝。他干了第一杯,好奇道:“这是什么酒?”胥凤仪又为他斟了一杯,答道:“是安神的药酒。”她说着,将自己杯中残酒饮尽,再次斟满。陆之遥正愁睡不着,听说可以安神,立刻仰头干了第二杯。胥凤仪见他牛饮,一愣之后有些生气,责备道:“这是药酒,哪有你这样喝的!”陆之遥看着她笑笑。刚刚那杯灌得太猛,酒刚下肚,一股热气便涌上百会,人感到阵阵眩晕。他想自己可能有点醉,不禁感慨:“其实我酒量很好,大概是因为家传。”胥凤仪好气又好笑:“醉酒伤身,不醉才好。”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