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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那负心人倾囊相赠,它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胥凤仪素来冷静克制,难得对一把刀心生怜惜。酒宴散后,她便逼着闻歌带她去那家当铺。而其他人各自告别,约定三日后亓山再见。胥凤仪要赎回斩愁刀,闻歌不乐意。“当了就当了,我的东西,怎劳你破费?”胥凤仪冷笑:“我的钱要怎样花,还轮不到你管。何况它如今已不是你的东西了。”闻歌道:“你就不怕别人看见斩愁在你手上,前来找你麻烦?”胥凤仪笑意更深:“若是雁翎在手,我也许该担心别人误会洗梧公子是个女人。但斩愁若在我手,别人只会以为这是把寻常破刀,谁会来找我麻烦?”闻歌愣了片刻,笑起来:“过奖!不过你说这话就不怕得罪陆之遥?”胥凤仪理直气壮:“我自然不会当着他的面这样说。”闻歌默然,由此举一反三,好奇她在背后是怎样说自己的。胥凤仪花重金赎回了斩愁,握着刀柄将那粗制滥造的新刀鞘打量了好几遍,不用想也知道原先那嵌着宝石的精美刀鞘是何归宿。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了闻歌一眼,甚至都没有将刀拔/出来,直接递到闻歌面前。闻歌不解地看她:“送给我?”“借给你。”“这样不好,要不赎金算我向你借的?”“每月五成利,你还得起吗?”“朋友一场,利钱不能优惠些?”“你想都别想!”胥凤仪将斩愁刀塞进闻歌怀里,“你记着,我才是斩愁的主人。刀借给你,归期不限,但你不能再私自处置。”闻歌撇撇嘴,不甘心地抚摸斩愁:“诶,知道了。”胥凤仪还有要事去处理,闻歌也自有去处,两人便分道扬镳,一个往西,一个往南走了。胥凤仪来到月升药庐,发现妙见已经到位,并带来妙闻与厉峥之妹厉纯结交的消息。胥凤仪顾忌夷云派中高手众多,嘱咐妙见在自己探访夷云派期间不要跟随。妙见觉得自己刚刚到位便被投闲置散,不满地僵立不动表示抗议。胥凤仪看她一脸委屈,忍不住想笑。自己的四名暗卫之中,妙见的侦查能力最强,因为个性泼辣飞扬,胥凤仪虽然喜欢,却经常派她外出明察暗访,留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并不多。胥凤仪沉吟片刻,开口道:“不让你跟也不是让你闲着,我要你把韩家的底细摸清楚。”妙见有些意外地抬头:“夫人的娘家?先主成婚前曾有调查,阁中应存有记录。”胥凤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时移势易,阁中记录已不完备,我要你查清楚自韩启微三代以内迄今为止所有相关的人与事。不论你查到什么,牢牢地记在脑子里,回来向我禀报。”妙见郑重领命:“是!”继而又忍不住多问一句:“姑娘查韩家是为了什么?如果目的明确,查起来也方便。”胥凤仪道:“没有目的,任何细枝末节都不能放过。明白吗?”妙见点了点头,心中已草草拟定计划。胥凤仪凝眸暗想,她今日得到的利器或许不止斩愁一把。后来的三天孟鲲没有再来讨债。到了比武那天早晨,他来到韩府,亲自接三位姑娘上山。陆之遥和魏梁则在山下接应。等闻歌赶到夷云派的时候,其他人已在会客大殿里喝过两盏茶了。会客大殿坐落于亓山主峰织霞峰。开始修建这座大殿时,夷云派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创小派。当时连同掌门在内,不过三十几人。大家都说不如修座普通的会客堂应付着,等以后门派壮大再重建便是了。然而掌门不同意,说到时候就来不及了。他说,夷云派若想成为一流门派,首先就要撑起一流的门面。他力排众议,开始修建这座殿宇,只可惜半途中暴毙而亡,而那时栋梁已起,四壁犹空。幸运的是他有个出生富豪之家的儿媳妇,不忍丈夫忧虑,捐出所有嫁妆,勉强撑起了夷云派的门面。这些都是百来年前的事了。夷云派一代代传承,会客殿不断修整翻新扩建,如今气势宏伟,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但若沿着外墙慢慢踱步,或许还能在墙根下的某块石砖上,发现当年的工匠们留下的印痕。闻歌站在殿前瞻仰了片刻,这才走进大殿。天上云层厚密,大殿里便更显阴沉。闻歌看到那日同桌的朋友们分坐两旁,在他进来之前大约是在闲叙品茶,此时都扭头朝自己看来。而正中坐着两位老者,一位两鬓霜白倦容难掩,一位神采奕奕鹤发童颜。闻歌猜前者是现任掌门高长厚,而后者应该就是魏梁的父亲、夷云派的柱石——魏其英。闻歌行晚辈之礼拜见两位老人。高长厚请他入座,很快便有弟子上前看茶。高长厚的精神有些萎靡,但仍维持着一派之主的架势。虽然闻歌是为比武而来,但高长厚并不急着将此事了结,反而与闻歌闲话许久,谈的多是沧南的风土人情,言语之中颇有向往之意。闻歌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听说夷云派多年前曾派一批弟子前往信安,试图在那里驻扎下来。可是这些弟子急功近利,居然妄图染指信安的盐矿,因此开罪于沐家。信安沐家经营丝马茶盐,与朝廷来往密切,实力为沧南六姓之首,在信安当地更是一言蔽日只手遮天。且那时沐奉瑄执掌家业不久,正愁没有立威的机会,便不由分说将夷云派弟子教训一通逐出了信安。自那以后,不仅是夷云派的人,凡是沧北武林人士,一旦进入信安地界,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不过这一次,高长厚与闻歌聊得最多的并非信安,而是钟陵。趁着闻歌聊天的空档,胥凤仪默默观察两位老者。高长厚若非坐在掌门席位上,看起来只是寻常的敦厚老者。他年轻时长得还算英俊,孟岳曾想为他撮合姻缘,不知为何被拒绝了。这位老人家终身未娶,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夷云派。与高长厚的健谈有所不同,魏其英一直安静地在旁倾听。他是沧北有名的美男子,妻子是富绅家独女,一直体弱多病,生下魏梁不久便去世了。如今他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魅力却不减当年。一张娃娃脸虽不免因岁月沾染尘霜,眼角皱纹深刻,却风流光彩不灭。他身上有种儒雅沉静的气度。魏梁就像是他的复制品,只是缺少时光的沉淀,显得文弱稚拙,好比新醅之于陈酿,总还少些韵味。胥凤仪静静地看着。高长厚脸上的憔悴遮掩不住,那并非倦意,而是病容。胥凤仪精于医药理论,擅诊不擅治。依她此时所见,高长厚的病应该由来已久,已经病入膏肓。看来夷云派的权力更迭已近在眼前。不过消息丝毫没有走漏,可见夷云派当真是门规森严,也是魏其英治理有方。胥凤仪看着魏其英若有所思。他的安静绝非平常。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兽将搏,弭耳俯伏。魏其英此刻便如潜伏的猛兽,状如乖巧,磨牙砺爪,伺机而动。胥凤仪将目光投向孟鲲,他正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