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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天地。陆之遥被说服了,甚至感激堂兄的一片苦心,便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他在沧南四年,默默做了许多行侠仗义的事情,即使算不得丰功伟绩,也绝非毫无建树。只是他始终未遇一鸣惊人的契机,又生性低调不爱张扬,义举往往鲜为人知。到如今人们提起他,说的依然是沧北的洗梧公子,沧南江湖并未认同他。陆之达对此颇觉忧虑,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每每在家书中督促教训。但这次主动安排陆之遥回云中,倒有些出人意表。陆之达的理由是要他去望江楼观战,伺机而动。陆之遥在南郡收到堂兄的书信,立刻启程北上,终于在比武前一日赶到了云中。陆之达颇有先见之明,提前在茂祥客栈为他安排了食宿,陆之遥因此得以安心休整。同桌三人对陆之遥的际遇抒发了一通感慨,然后开始谈论孟鲲约战的用意。陆之遥吃着包子,默默听他们天马行空的猜测。旁边站着的一名玄衣刀客等得不耐烦,突然抬脚猛踢一下陆之遥的凳子,大声威胁道:“他娘的,吃个东西磨磨唧唧不容易!看不到别人在等吗!”他包着头巾,气势凌人,居高临下地瞪过来。陆之遥惊讶中抬头,还没说话,已有伙计跑来打圆场。伙计竭力安抚那刀客:“这位客官,那头刚刚有了空位,我带您去那边坐行吗?”说着伸手指向不远处的角落,果然有处空座。玄衣刀客显然不想浪费时间,鼻腔里挤出一声哼,往空座走去。同桌的蓝衣书生不满地嘟囔:“这人好大脾气!”陆之遥没有说话,坐在他对面的白衣剑客紧张地提醒道:“小声点!你知那人是谁?那是金樽散人胡定一!”“胡定一怎么了?”“他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行事乖张,一言不和就动手,你可千万别招惹他!”书生忿忿道:“那他肯定得罪过不少人,就没人教训教训他?”白衣剑客苦笑:“武功比他高的寥寥无几,他也得罪不上。不如他的,又哪敢自取其辱?”陆之遥抬起头来朝胡定一的方向望了一眼。胡定一是沧南游侠之一,酗酒和暴躁的名声在外,在江湖中人缘极差。陆之遥与他没有结识的机遇,况且素喜平和,因此不曾结交此人。右侧的朱衣青年插话道:“听说闻歌曾经想跟胡定一比刀法。要知道闻歌那把斩愁刀可是削铁如泥,不知已废了多少神兵利器!胡定一舍不得拿自己的宝刀去冒险,坚决拒绝比试。闻歌为此纠缠不休,足足断了他三天三夜的酒。”书生幸灾乐祸地笑起来:“闻歌真有意思。然后呢?”“然后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位姑娘,花重金摆下酒宴从中调解。而闻歌竟接受了她的劝和,之后就不再纠缠。”白衣剑客沉吟道:“你可知道那位姑娘是什么人?”朱衣青年耸耸肩表示不知。书生插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胡定一绝非闻歌的对手。那么他来这里,难道是想趁闻歌比武后精疲力尽,伺机报复雪耻?”白衣剑客摇头道:“胡定一虽然脾气坏,为人却还算正派,绝不会做乘人之危的事。”说着像是怕别人不信,又补充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他出家的事?”朱衣青年点头:“说起来他也不是没有良心的,就是脾气太差。若论担当,他倒算得上一条好汉。”书生颇为诧异,忍不住往胡定一那边多看了几眼,奇怪道:“所以他包着头巾,是不想别人知道他是个和尚?”朱衣青年解释道:“他不久前还俗了。”书生忍不住讥笑:“这人还真是反复无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白衣剑客摇头道:“这事说来话长。”作者有话要说:楔子是主角父辈的故事。第3章小伙计巧立名目胡定一坐在角落,即使只是安静地吃东西,全身也罩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同席者畏而远之,匆匆结束早餐便迅速离开。这一边,白衣剑客继续说道:“大概四个月前,胡定一借住在沧北一户姓孙的人家。谁知某日,孙家竟全家被杀。可巧事发前胡定一曾醉酒闹事,尸体伤口又都是刀伤,于是胡定一被怀疑杀人泄愤。”书生一脸骇然:“那人真的是他杀的吗?”白衣剑客道:“当时没人知道真相。胡定一自称事发时自己因醉酒在房中昏睡,偏偏无法自证清白,所以嫌疑最重。他后来似乎也开始自我怀疑,于是便在报恩寺出家赎罪。”书生冷笑:“他怎么不自裁谢罪?到底贪生怕死!”朱衣青年道:“他固然乖戾暴躁,却绝非残暴不仁的刽子手。我想他是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但又良心不安,所以请了报恩寺的和尚超度孙家人,之后又跟着和尚们回报恩寺剃度出家。”书生将信将疑,问道:“后来呢?”白衣剑客道:“他嗜酒如命,哪里守得住清规戒律,常常偷偷跑出去喝酒,很快就被住持发现了。住持指点他去问明前阁,将他赶出了报恩寺。”“明前阁将真相告诉了他?”“据说只是给了线索,但也足够他查出真凶。凶手是孙家的仇人,谋划报复已久,知道胡定一贪杯,特意趁他醉后行事,好嫁祸于他自己脱身。胡定一手刃凶手为孙家报了仇,委托明前阁将真相公之于众,这事才算平息。”书生点了点头,对那明前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问道:“那明前阁消息这么灵通?可是做这种生意,不怕得罪人么?”朱衣青年不由得挑眉看他:“明前阁自然是消息灵通。‘百业之首,朝外兰台’,这可不是虚名!确切来说,胡定一找的是一苇堂。一苇堂和同春会馆是明前阁下两大分支,而明前阁本身只是胥家的藏书阁,以‘藏书存史明前启后’为宗旨,已有百年的历史了,不但在江湖中颇有威望,更是天下读书人朝圣之地。你这个书生,居然不知道吗?”书生被他质疑,不禁羞惭得红了面孔,嘴上却辩驳道:“我那是因为专注圣贤文章,疏于世事罢了。”白衣剑客道:“其实知道也无用,除了胥家人,能进明前阁看书的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寻常人等,只能望洋兴叹罢了。”朱衣青年看着书生笑笑,揶揄道:“像你这样闭门造车的书呆子,这辈子怕是没机会了。”书生面上无光,心不甘情不愿地反驳了几句,最终败下阵来。于是三人继续讨论明前阁和胥家的历史渊源。陆之遥默默听了一会儿,提剑起身,打算让位给别人。正欲离开,突然一名伙计上前拦住了他,伸手到他面前道:“客官吃完了吗?那请结账吧!”陆之遥面露不解,想起陆之达交代过,这两天的一日两餐以及住宿费用都已提前付清。他向伙计解释道:“我是二楼南一号房间的住客。这两天在茂祥的食宿费用应该已经提前跟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