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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了。那一天正好是迁儿那个工友轮休。我赶过去的时候整个厂子的领导差不多都到了,迁儿解释不清,跪在地上吸著鼻子,窄窄的肩膀发抖,一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惶恐地四处张望。见到我来了,他一步一跌地跑过来躲到我身後。我护住他,说,要多少钱,我掏。但是不能全让我们掏,厂子外头也有巡夜的,而且那仓库的锁早就锈烂了,一捅就开,这我们也反映了多少回,厂里肯定是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全让我们掏,没那道理。即使是这样我们仍然赔不起剩余的部分。後来工会下来了人,了解了情况,知道我们也确实是困难,便教育了迁儿一顿,放过了我们。我领著迁儿回家,一路上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他就那麽小步小步跌撞著跟著我,从新街口走回廊坊头条。那天晚上是解放以来我们第一次断顿。即使是我离开鲜鱼口的工厂,没有找到新工作的时候也没落到这样的境地。迁儿天真,什麽也不懂,觉得饿了就揪我的衣服,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我心里烦,他每拉我一下我就灌一杯水给他,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出声了。我想起离开永源行的时候有个工友告诉我,说南方的工作比北方好找,好多兄弟都打算一块儿去闯闯,干好了兴许还能攒个钱娶个媳妇啥的。我有点心动,只是这儿还有个让我放心不下的人。想著想著肚子就越发地饿起来。我想著睡著了可能就不饿了,因此也不顾太阳还没落山,就去脱迁儿的衣服打算提前躺倒。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办法。我一解开他的衣服就看到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迁儿光著身子嘻嘻笑著坐在床上,身上有散散没有消退的痕迹。我太知道那是什麽。我也知道那绝对不是我留下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强迫他做过那种事。我用安详的声音轻轻道:迁儿乖,告诉哥,是跟你一起看仓库的那龟孙子干的麽?他不懂我的意思,只是轻声发笑,一边笑一边躲我。我的手缓慢地划过那些痕迹,他忽然就尖叫一声蜷缩起来。我一惊,伸手去抱他,他惊恐地摇著头拼命向後退,两只手臂抱著肩膀瑟瑟发抖,嘴里发出受惊的尖锐声音。我用手指摩挲著迁儿细腻的嘴唇,他毫不犹豫地张嘴就咬住我的手指。我的血从他的嘴角渗出来。他扑扇著睫毛,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我的手背上。我拿被子把他盖好,亲亲他的额头。然後抄起椅背上的衣服,踢开房门冲出去。~~伍~~§我又奔波回迁儿工作过的那家工厂,时间耗在来回的路上,等我到新街口的时候工厂的工人已经下班。我从服装厂的正门就远远地看见我要找的人正歪坐在仓库门口睡觉。我冷笑。想必他值夜班的时候也都这个样子,却只有迁儿值班的时候丢了东西。也许真的是老天不开眼。我顺手从门口抄起一跟钢管走过去。今天他是甭想不缺零件地回家去了。我走到他眼前的时候他还睡得死死的,我一脚踹翻了椅子。他惊醒,在地上连滚带爬,叫著“谁!谁!”,然後看清楚是我,吓得不敢出声。我拿钢管抵住他肩口:“你老实说,你干了什麽连牲口都不如的事了?”他立刻就明白了,一边後退一边给我作揖:“大哥!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把那个……给放下,大哥……”他的三角眼却四下里寻摸。我刷地一下把钢管对上他的鼻尖,冷冷道:“不用找了,这个时间整个厂子只有你跟我,我有的是时间收拾你。”他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悔过。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跟我说是迁儿勾引了他。“……那个傻子……啊不是!是你那个弟弟,他经常不老实,衣服也不好好穿著,手还老在裤子里乱摸……我也是人啊大哥,我还没娶上媳妇呢,像他那麽水嫩的娃老光著身子在我眼前晃……哎哟!”我一钢管下去他就头破血流。我把他摁倒,连踢带打,不肯听他的解释,任由他在地上打滚,额头上的血流下来糊住眼睛,那让他看起来格外可怖。我的心里火烧一样的疼。我知道那都是我的错。迁儿在家里也总是那个样子,是我没有教育过他,让他连起码的羞耻心都比别人弱,他根本不知道他那个样子的举动在外人看来是如何的不正常。我也知道这个男人只是不巧碰上这种事,即使是我面对那样的迁儿也无法控制。可我就是不能容忍他肮脏的手摸过迁儿的身体。我足足打了他半个多锺头,到後来他连求饶都发不出声,像条死狗一样瘫在一地的血当中。我把钢管丢在他身边,狠狠地朝他啐了一口。是你不好,给我最近没处发泄的压力找了缺口。我也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那个人的尸体都凉了,我冷静地在他全身的兜里四处掏,凑够了一顿晚饭钱,买了一笼屉的包子坐车回家。§我进门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迁儿早就蜷缩著睡著。我把睡梦中的他抱起来,温柔地咬他的耳朵。他揉著眼睛扒著我的肩膀直起身子,看到包子,眼睛都亮了,有晶莹的口水从他咧开的小嘴儿里流出来。他越过我的肩膀伸长胳膊去够,我疼惜地用手擦擦他的嘴,把包子递到他手里。他一手抓一个,吃得满嘴油光!亮。一屉包子都吃光,他满足地坐在我腿上吮著手指。我鼻子一酸,生平第一次想要流泪。即使是我爸被炸死,我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我和迁儿额头抵著额头。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让我觉得温暖而悲伤。我吻著他的嘴唇和睫毛。我说:对不起……是哥没有本事……你别怪哥……说著说著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止也止不住。再次安抚下迁儿入睡已经是半夜三更。我披上衣服打个手电筒出了家门,深一脚浅一脚地去到街道口借公用电话。我拨通了原厂子的电话,我知道老许还在那里,而且从生产线上退下来,每天晚上在办公室值班。我说:师父,是我,安人杰。他很意外会接到我的电话。我跟他说我打死人了,恐怕明天一早派出所就得来人把我逮走……所以我要走了,到南方去。我有几个弟兄说那边的情况比北京好一点……他迟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