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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细说说,这一路的所见所闻。”秦仲斌有些迟疑,不知道皇帝想听那一部分,难得一次面圣的机会,干脆把所有见闻都说了出去,从自己去的时候一路上穿州过府,见到的风土人情,官员又兢兢业业的,有玩忽职守的,有骄奢yin逸的,有些善良的乡绅富户,也有土豪劣绅,有些勤恳努力的穷苦人,也有些偷jian耍滑的穷人,有些妇人给人打短工赚钱,也有倚门卖笑赚皮rou钱的。皇帝听的入神,幽幽叹息道:“天下之大啊,你继续说。”秦仲斌继续说自己到了龙虎山,见到他们表面上满口的清净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又把张留节如何编撰谎话瞒哄自己,自己如何的虚与委蛇,暗地里打探情况,又如何得到于太傅托梦,最后怎么奇袭张天师,把贼子贼母一举捉拿归案,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仔细一想,对于于太傅托梦的事说的还不够纤细,又仔细说了说那村姑力压三百家丁,一路杀进杀出,堪比赵子龙单骑救主。足足的说了半个时辰,秦仲斌说的口干舌燥,精神振奋。朱见深震惊不已,这故事情节曲折离奇,比评书好听,还比评书真实!我大明果然是人才济济啊!一瞧旁边的滴漏,哎呀时间来不及了:“来人,带秦爱卿去休息,赐宴。去请郕王进宫来。爱卿,朕去上朝了,回来再与你说话。”秦仲斌连忙起身:“恭送万岁。”朱见深几乎以跳过门槛,飘下台阶的速度往奉天门跑,一顿嗷嗷猛跑,这可比上朝的时间晚了些,大臣们等的时间长了,又要说朕在女色上耽误工夫。天可怜见,万jiejie昨晚上开始流鼻涕,睡到半夜发热,朕可啥也没干。等皇帝气喘吁吁的跑到奉天门时,文武群臣已经排列整齐,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伴随着上朝的钟鼓齐鸣等配乐,朱见深迈着四方步走到龙书案后,宝座前面,端端正正的坐下。群臣这才松了口气,这可是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晚到啊!虽然……洪武爷和永乐爷是一日一朝,而本朝皇帝是三五日一朝,但好歹还算是勤政啊,凑合凑合还算是个好皇帝,今天居然来晚了!群臣舞拜毕。“卿家平身。”朱见深刚要说话,幽幽的叹了口气:“诸位爱卿,昨夜偶降暴雪,朕心中甚忧,城中流民可安置了?”皇帝先发制人,堵住了群臣上奏的嘴,并且坐在这里一边喘气一边找借口。朕是起晚了吗?没有啊!朕起得很早,朕来上朝来的迟了,是在接见大臣啊!大臣们连忙启奏皇上,把应对大雪的套路拿出来说了说,说要开粥场赈济流民,又要搭建草棚。朱见深心里想清楚了,更加理直气壮:“诸位爱卿要多加衣裳,唉,贵妃昨日偶感风寒,朕…将佑桢抱在身边抚慰,他足足的闹了我一夜。”等等!朕想说的是贵妃生病了朕没有跟她办事,朕来得晚是在接见秦仲斌啊,为什么又说到大宝?关大宝什么事啊!大臣们只好听着皇帝说话,把满肚子的要说的话含在嘴里,等一会轮到自己说话,再来一吐为快。可是皇帝又说了:“陆卿,秦仲斌将要犯张元吉枷掠至京,已经压入大牢,你可知道?”刑部的尚书陆瑜狂擦冷汗,心说幸好我一直在关照这件事,时时亲自过问,要不然可真麻爪:“启禀皇上,臣知道。”朱见深道:“朕方才听秦仲斌讲述他这几个月的经历,真是跌宕起伏,令人动容。那龙虎山一脉早已不是当年的清净之地,已然成了匪徒啸聚之所,僭越礼仪,杀人劫财,夺□□女,诸位爱卿,你们议一议,这张元吉应该作何处置,还有其祖母,。”大臣们稍微安静了一会,随即开始争论此事,争论不休。陆瑜高声道:“成化元年,赐号冲虚守素昭祖崇法安恬乐静玄同大真人,母慈惠静淑太元君,理应停袭,去真人号!”“不错!攫夺封号!天师一脉无需代代相传!”有人认为:“张天师法脉流传甚广,福佑千年,嫡长张元吉虽不肖,择旁支有道之人即可,怎能停袭。”“呵呵!那张家年年举办护国息灾大醮,有用吗?如今的太平盛世仰仗的是当今万岁贤明宽仁,同僚用命,与他们那些骗吃骗喝的臭道士有什么关系!”“说的不错,和尚道士尽是些偷天换日之匪徒,分明是君明臣忠才有太平江山,他们到敢来争功!想那释迦氏,乃是西域蛮夷,想那黄老之术亡了汉朝!道家炼丹亡了宋朝!皇上,前车之鉴不可不防!”“胡言乱语!道士祸国殃民的确不假,如何扯上我佛门?佛门乃是清净之地,教人慈悲向善”“呸!我道门讲究的是清静无为,你们这群假慈悲的秃驴焉敢与我道门相提并论!”是的,就在奉天门外,由一个无神论的大臣引起了信佛的大臣和信道的大臣之间的宗教战争,两人一开始是远远的对骂,后来越走越近,眼瞧着就要打起来。朱见深本来有点昏昏欲睡,一瞧要打架就精神了。他小时候听说在奉天殿中打死过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真的很好奇呦!陆瑜苦兮兮的把俩人劝道一边去:“二位,二位既然如此虔诚,不若约一个日子,各搭高桌论道,如何?”“哼!”“哼!”“是否停袭暂且不论,臣以为张元吉需得明正典刑,以正视听。”又有人挑出来反对,倒不是反对这个建议,反对的是说话的这个人:“什么样算明正典刑?斩首吗?呸!张元吉罔负圣恩,应该千刀万剐以儆效尤!”“对!应该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