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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几年前那个为了所谓理念而坚决跟他一拍两散的不是我。他似乎也想到我们一起做游戏的那些日子,神情变得有些悠远。过一会儿他说:“宁远,要不是今天在这儿碰到你,我以为你一辈子不碰游戏了,就为这个我一直都挺惋惜的。”我耸耸肩:“没办法,奖金太诱人。”跟师兄并没有聊没多久,他好像很忙,电话一个接一个,起先他摁掉了,但总不能都不接,来回几次,他也不好意思,拿了一张名片给我,说改天专门约出来喝酒聊天。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认真,倒像是真有很多话要跟我聊。目送师兄离开,我坐下来细细看了他的名片,很有质感的设计,抬头写的是某知名美国游戏公司的中国区负责人,我还知道那家公司也是此次比赛的组委会成员。师兄果然跟我不一样,短短几年时间,他已经如此事业有成,而我还在为一次比赛熬无数个通宵,为登记排两个小时的队。我倒也不是不平衡,我知道人跟人的选择不同,境遇也不同,所以就算当时我没有从我们的小公司退出,经过这么些年发生这么多事,最后也一定还是会落得今天这个境地。这是命,我信。但我有一点不明白,我们散伙那会儿,师兄信誓旦旦地说不管多难都会把公司做下去,毕竟是他满腔热血打造的第一个“孩子”,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把这个“孩子”卖掉了。会场出了一点状况,我的演示被延迟到了下午,中间卡着两个小时的午餐时间,我等得无聊,给程瑞回电话。他小子东拉西扯,好像打电话不要钱,我没忍住爆了粗,他才贱兮兮地说确实有事,但要等我比完赛才告诉我。“你他妈……”我还没暴躁完,程瑞已经撂了电话。三点终于轮到我入场,调试机器的间隙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到我准备就绪时,几十平米的隔间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连通道里都站着人。我那师兄也在后排就座,远远给我递了个眼色。我稳住心神,按照早上的预演一步步往走。其实这并没有难度,因为从脚本到代码都是我一手包办,所以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游戏。四十分钟后演示结束,按流程进入问答环节。这是今年新增的,往年都没有,论坛上很多人哭诉演示不错,但却倒在某些刁钻问题上。我其实有点不理解,这就好像买卖东西,卖方把功能属性等等介绍清楚,成不成交是买卖双方你情我愿的事,还能有什么问题会问倒人。事实也确实如此,我一连被问了五个问题,都跟游戏本身有关,基于我对自己产品的了解,所以也没觉得是被刁难。但到我说了结束语并致谢,大家也都准备离场时,突然有人问了一个让我措手不及的问题。“宁先生,听说唐氏旗下公司是这次比赛的最大赞助商,不知道你作为参赛者对此有什么想法?另外冒昧地问一句,您跟唐氏总裁之间的传闻是否对您此次参赛有任何影响?您认为影响是什么?”第69章第六十九章问我问题的是个高个子男人,年纪不会比我小,头上戴着鸭舌帽,身上的夹克衫,在这一屋子西装男里显得格外随意,给人感觉既不像游戏公司的伯乐,也不像是急于被发现的千里马。他更像是记者。因为只有记者,才会在这样的场合问出毫不相干的问题,而且也只有记者,才有这样专攻人弱点并且一击即中的本事。他的问题犹如点燃的炮仗被扔向人群,那些原本就要走出去的人,此时全都停了下来,并且很快就炸开了锅。不怪他们八卦,相反,这些人绝大部分年龄都在四五十岁左右,所从事的职业也都是游戏相关,且大多已是高层,这样的属性,决定了他们在某些方面信息匮乏。我跟唐闻秋苏锦溪之间的林林种种,曾经因为苏锦溪病重和离世而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无一例外地认定我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对我进行围追堵截谩骂诽谤,却没有人哪怕多了解一些,就会知道我连第三者的资格都不曾被赋予。苏锦溪离开已经差不多五个月。小半年的时间对唐闻秋来说或许还不够长,可对于很多曾经为苏锦溪疯狂过的粉丝来说,却足以渐渐平复心情走出伤痛,又或者重新迷恋上一个新的偶像。我以为过去这一个多月的平静,算是时间给我的馈赠,却没想今天,就在我熬过多少通宵以期待获得丰厚奖金的赛场上,且是最后时刻,被这样一个问题一击即中。我确实愣住了。但相比论坛上那些人的哭诉,我反而有种想要当着众人面大笑的冲动。我倒是也想问问这个人,他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样的想法?我是否应该如他所想的那样,正是仗着跟唐闻秋的关系,才自信满满的出现在这里?但我好像突然失去了幽默的能力,怎么也没办法笑出来。我能做的,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人交头接耳,然后对我投以研究的目光。“宁先生?”男人似乎对我的回答格外执着,“您介意分享一下吗,因为从其他参赛者的角度来讲,这其实涉及到此次比赛是否公平公正的问题,希望您能理解。”他是个高手,因为从头到尾他都表现得彬彬有礼,对我的称谓也一直是“您”,就连问到“裙带关系”这种问题,他也始终面带微笑。他算是真正做到笑里藏刀,而我却不得不迎头而上。讲解用的激光笔还没来得及收起,此时正好被我当做匕首,紧紧拽在掌心里。许久之后,我微微点头:“既然是唐先生的公司赞助,那对我来说当然有影响,而且影响巨大。”“方便透露是什么样的影响吗?”他穷追不舍,我倒越来越觉察出点不寻常的趣味。我看看他,又再看看底下那些因为担心被扣上“不公”帽子而显得迟疑的人,一本正经道:“唐氏财大气粗,且向来出手阔绰,所以不知道这次比赛的奖金会不会也多到吓人。老实说,我还真希望能被大大地吓一跳。”我这么说并不尽是耍花腔,以企图引导任何人转移视线,事实上,我的每一个字都有一定的事实基础。唐氏有钱不假,而我比赛的唯一目的也的确是为了钱,尽管我也是直到刚刚才知道这两者之间竟然这样相关。不知道是谁带头,总之居然有人为我鼓掌,从一声两声,最后连成一片。没有人再额外关心我的私生活,就连那个送我“大礼”的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夹在人群里消失不见。空荡荡的隔间里,终于只剩下我一个。我慢慢抬起右手,看着已经断在掌心里的激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