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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后世的柯祺看到糖人时总觉得特别稀奇,毕竟后世的手艺人越来越少了,糖人都能申请文化遗产保护了。不怎么出门的谢瑾华看到糖人时也觉得非常稀奇,毕竟他幼时身体不好,很少吃外面的东西,谢二他们就算想给他开眼界,也只会带玩具,很少带吃食。再说,谢二带回家的糖人只能是成品啊,谢瑾华就从来没见过糖人的制造过程!于是,夫夫俩宛若一对没见识的乡巴佬,眼巴巴地看着摊主用糖浆勾了一匹马出来。那匹马是一个小孩子想要的,他拿到马,高高兴兴地跑开了。谢瑾华咽了下口水,说:“厉阳肯定想要一只猫。”“说不定厉阳还想要只狗。”柯祺忍着笑说。谢瑾华对着摊主说:“老人家,麻烦你做一只猫,做得大一点,要像刚刚那匹马一样大。”糖人摊主:“……”柯祺从钱袋里数出铜板,顺便叫摊主再做一只狗。猫和狗都是常见的动物,摊主是常做的,很快就完成了。谢瑾华回头对着几十米之外的厉阳招了招手,憨厚的厉阳立刻小跑着到了两位主子跟前。谢瑾华把猫儿和狗儿塞到厉阳手里,说:“拿着吧。”“不准偷吃啊,要带回家的。”谢瑾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若是想吃,我现在叫摊主给你做只……嗯,给你做只猪吧。”猪的肚子比较圆,肯定特别费糖浆,厉阳胃口那么好,得吃一头肥猪啊。厉阳心说,早知道今天就不抢着出门的活计了,这种差事应该让厉桑来。离开了糖人的摊子,夫夫俩又凑到了面人的摊子上。面人卖得比糖人贵些,因为面人的工艺更复杂一些。夫夫俩凑过来时,面人摊主正在给一个小姑娘捏嫦娥。柯祺小声地问谢瑾华:“我们让摊主捏一个你吧……小小的,可以装在荷包里,然后我去衙门工作时,就可以把你揣在兜里、藏在怀里了。”谢瑾华眼睛一亮,说:“那是不是也可以捏一个你了!”柯小姑娘和谢少女对视一眼,夫夫间开始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泡。厉阳默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谢瑾华忽然又摇头说:“其实这主意也不好。比起面人,我倒宁可随身带着你做过注解的书。”他看重的又不是柯弟的皮囊,所以没必要带个形似的小东西放在身上。他看重的明明就是柯弟的灵魂!面人摊主:“……”所以你们站我摊子前就是来砸场子的吗?因为不打算做面人了,谢瑾华似有些过意不去,又把重新退到十几米之外的厉阳招了过来。他指着厉阳对面人摊主说:“老人家,你按照他的体型给他捏一个耍大刀的将军吧。哎,他最喜欢这个。”厉阳立刻就开心了。这大块头也是好哄得很。把厉阳留在了面人摊子上,夫夫俩继续往下一处摊位走去。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了,夫夫俩怕被人挤散,又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手牵手——主要是谢瑾华不好意思——柯祺就把自己的袖子给了谢瑾华,让他扯住自己的袖子。谢瑾华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对柯祺说:“柯弟,你觉得厉阳会把面人放哪里?我敢说,他一定会放在床头的。”“他想做一场金戈铁马的英雄梦?”柯祺问。谢瑾华摇了摇头:“这可是厉阳的秘密。我偷偷告诉你,你千万别露馅了。厉阳他……你别看他这么大的块头,其实他怕鬼。所以,以前他值夜时,非要赖在我们脚边不可。他肯定要拿面人镇床的。”“……出人意料。”一心想要把厉阳送去参军的柯祺如此说。“人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我像月饼那么大的时候,有一次听见下人们说嘴。有一人说他们家有老鼠,晚上睡觉时,老鼠会在他们脸上踩来踩去。还有一人说,他家里的一个亲戚的脚后跟都被老鼠咬了。”谢瑾华说着过去的事,说着说着自己就先乐了,“我那天晚上就没敢睡觉,非要点了灯才好。”有人推着车从夫夫俩身边走过,车子上堆着很多脏兮兮的口袋。柯祺自觉地把谢瑾华往自己身后藏了藏,没让那车子碰到谢瑾华。他笑着说:“你竟然还怕过老鼠?这可是天底下第一稀奇的事情。”“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就不信你没有害怕的东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这样的猫妖成精,怎么还会害怕老鼠呢?”柯祺说。谢猫妖终于明白了柯祺是在开玩笑。他想了想,回击道:“我要真是猫妖,我非用法力让你帮我生一堆三花不可!”大街上人来人往,谢瑾华不想让这话被别人听去,因此几乎就是咬着柯祺耳尖说的。探花和六元说着毫无营养的话,又走到了一个卖折扇的摊子。冬日卖折扇,这摊主也是有意思。仔细一看,其实摊主也不光是卖折扇的,还卖一些木雕的首饰。这样的首饰卖得便宜,三五文一枚简朴的簪子,样式复杂些的也不过才卖十几文,普通人都是买得起的。因此,这摊位上的生意不算坏。木折扇做得很精致,上面镂空的纹路显得特别出彩。柯祺随手拿了一个就要卖弄风雅,谢瑾华却忽然看向了另一边的馄饨摊子,兴奋地说:“柯弟,你走累了没有,不如我们坐下来吃一碗馄饨吧。”柯祺数出铜板递给摊主,拿了折扇就走。馄饨摊的主人是一对老头子。谢瑾华拉着柯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做了,小声地对柯祺说:“他们都已经六十多岁啦!听说他们和我们一样,十四岁结的契,这些年不离不弃,如今也算是生活安稳了。”柯祺忽然就明白了,来这个摊子吃一碗馄饨,大概就是谢瑾华今日出门的主要目的吧。也不知道谢瑾华是从哪里听来的故事,据说两位摊主中的一位脚有些跛,现在就坐在锅前看火,另一个则在十岁时得了一场重病,忽然就哑掉了,招呼客人时都是用手比划的。柯祺忍不住朝这两位老人看去,哑老头刚送完了一桌馄饨,跛老头把他招到了自己跟前,然后用帕子帮哑老头擦了擦汗。那一瞬间,尘世烟火,岁月静好。谢瑾华偷偷在桌子底下牵住了柯祺的手,宽大的袖子遮去了他们的动作。夫夫俩相视一笑,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厉阳已经追上来了,很有眼力劲地选了张远离主子的桌子。馄饨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