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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么晚怎么还会有山民在林子里走?”“大概是劳作完回家晚了吧。”柯明轩边说边拐上盘山公路。边以秋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对,钱赢找这个地方作为军火基地,附近不可能有人居住……”而且,他越想越觉得那人的背影有点眼熟,虽然他戴着草帽并没有让人看到他的脸,但边以秋就是觉得他应该在哪里见过那么个人。“你别胡思乱想……”“周明!”“什么?”边以秋大惊失色:“刚刚那人是周明!”“怎么会是他?你不会认错?”“我跟他做了八年的兄弟,怎么会认错——”边以秋话音未落,前面弯道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车灯,照得两人眼前骤然一暗。“停车!柯明轩,停车!”柯明轩慌忙踩住刹车,向左猛打方向盘想要避开迎面而来的大货车,但一脚下去才发现刹车完全不听使唤……第五十七章边以秋觉得自己浑身都碎了。他七岁的时候被一条野狗咬穿过手掌,担心因此染上狂犬病,小小的他用火烧过的铁皮一点点刮干净了伤口处肿胀外翻的嫩rou。虽然后来才知道这样根本没用,幸亏那条狗只是饿,而不是疯。十二岁时跟一群流氓抢地盘,他扑上去咬住了为首那人的喉咙,任凭钢管、拳脚、棒球棍雨点一样地砸在他整个后背。事后他躺了两个月,分分钟都在偷笑,还好那帮人里头没有哪个是要玩命的,否则只要运足了力气照着后脑招呼,他恐怕就得躺在盒子里了。二十一岁时跟九爷出去办事,帮九爷挡过两枪。其中有一枪贴着股动脉穿过去,往右一点,他可能会永远二十一岁;往左一点,边家从此断子绝孙——虽然作为个纯基佬,他不介意有没有后,但是“站”不起来那可是生不如死。然而以往所有的出生入死,都像是在此刻给他重新来了一遍。他头疼,脖子疼,背疼,腰腹疼,腿疼。疼得百花齐放,疼得意识恍惚。眼前是无底洞似的黑,脑子里炸开万花筒,想要浅浅地呻吟一声,喉咙里捅进了带火的铁条,燥烈的血沫子从肺里往外泛。我他妈在哪,这是干什么?边以秋竭力想要找到自己的手指脚趾,却惊愕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死了?但是好像还可以呼吸。他努力吸气,耳朵里的嗡嗡声渐渐小了,他忽然听到了滴答——滴答——像是谁家的水龙头忘了关牢,不紧不慢地。一声,又一声。柯明轩。柯明轩——他嘶哑地呼唤,声带颤抖收紧,微弱气流冲出口,只有他自己听见了这三个字。一道白亮的光忽然划过,边以秋眯起眼睛,千分之几秒的瞬间,他看见了几乎令他心脏停跳的一幕。柯明轩,那个俊美非凡、仿佛永远都在云端之上的男人,此刻近得几乎一伸手就能够到,然而整个人却被夹在扭曲变形的驾驶座和方向盘中间,以一个俯卧的姿势面向他。脸色灰败,双目紧闭。一根手指粗细的钢筋从柯明轩的右侧胸膛冲了出来,笔直穿透了他的肩胛骨和前胸,黑红的血液在末端缓慢淤积,一滴一滴指向边以秋的左侧胸口。心脏。边以秋的心脏瞬间疼得要爆裂开来。“柯明轩——”那道从海上灯塔里投出来的光柱转瞬即逝,边以秋的视野重回黑暗,然而浓稠的血腥气正从他的喉咙和鼻端疯狂地蔓延开。“柯明轩——”巨大的恐惧山呼海啸般席卷而来,如同地狱里攀爬而生的荆棘,带着森冷的寒意一点一点将他血淋淋地心脏紧紧缠裹。尖锐地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即使四肢无法动弹无法反应,也能清晰地让他感觉到自己从内到外的颤抖。他在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在四岁边映死的时候他没有怕过,六岁把水果刀插进孤儿院院长身体的时候没有怕过,七岁从野狗的嘴里抢夺馒头的时候没有怕过,十四岁被人从身后砍得皮开rou绽的时候没有怕过,二十一岁帮九爷挡枪的时候没有怕过,今天钱赢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要死去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怕过。“柯明轩——”他想抬手摸摸他,想要试探他的呼吸试探他的脉搏,想要确定他还活着!可肌rou松弛剂还在作祟,脑袋受到剧烈撞击也晕得天旋地转。他拼着一口气无视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极其缓慢地将自己的右手抬起来,却在抬到一半的时候颓然落了下去。他碰不到他,摸不到他,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他只能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用越来越颤抖越来越绝望的声音。不知道叫到第几声的时候,耳朵边终于传来气若游丝地一声“闭嘴”。他立刻住了嘴,牙齿狠狠咬在舌尖上,待那一阵凛冽的疼痛过去,他才相信刚刚那个声音不是幻觉。“你没死,你没死啊……”末了那个虚弱的气声落下的同时,眼泪也从眼角滑了出来。几十年没尝过眼泪是什么味道的边老大,在此时此刻十分想抱着柯明轩大哭一场。他没死,他还活着。太好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快了。”柯明轩在黑暗里艰难地扯了扯唇角。“放屁!”边以秋急迫地喝止,忽然声音大了起来,“我同意了吗?!”“……为什么啊……”柯明轩像是笑了,仍然是那个懒洋洋的语气,几个字轻得像阵烟,不用吹,就散了。“我……他妈还没打赢你呢。”边以秋咬着牙发狠,攒足了浑身力气,把右手重又往上挣扎了几寸。他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盖过了柯明轩那些微弱的动静。“柯明轩!柯明轩!”边以秋的手在黑暗里竭力伸出去,穿透生死名利骄傲坚持,一寸寸接近他的可望而不可即。然而他怎么也够不到,甚至倾尽全力,也无法看清。好像过了很久,又或者只有几秒钟,柯明轩的声音在死一样的黑暗里艰难浮现。“好……我等着你……”边以秋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从睡梦中惊醒。眼睛虽然已经睁开,意识却还沉浸在梦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被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恐惧深深纠缠,拔不出来。每一次,都是如此。他抬起胳膊遮住眼睛,缓缓吁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仿佛从梦境之中脱离出来,却再也没有睡下去的欲望。床头柜上的手表显示现在是凌晨四点二十分。他起身走出卧室去厨房倒了杯水,然后去了健身房。左诚早上六点起来上厕所,路过健身房听到里头传出的动静,默默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