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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母脸色依然不好看,直接拒绝:“不行,你王奶奶跟玲玲姐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再多一锅卤鸡爪出来,你要他们怎么兼顾的过来。”说到底,周会计还是钢铁厂的职工。打着帮助女儿走出阴霾的旗号在边上帮忙可以,但要真管着一个灶头,人家肯定有意见。谁不想挣钱,谁会嫌钱烧手?前两年,星期天工程师流行,不仅上海的国企技术人员利用周末来南省的乡镇企业做指导,就连他们江州钢铁厂的工程师也被人捧着钞票求到门上。“当初跟你爸一批进厂的秦叔叔,你还记得吗?就是下去指点两个厂子,结果被人举报,不仅评职称没戏,还被勒令在全场大会上做检讨。”苏木抢先回答:“记得,后来秦叔叔好像一怒之下出国就没回来了。”林母苦笑:“老秦就是这么个倔性子,一声不吭直接打辞职报告,我们怎么劝他都不听。后来工会主席被逼得没办法,偷偷跟他说实情。要不是厂里头到处找关系保他,检察院就要以受贿罪起诉他了。因为他收了人家两千块钱的酬劳。”结果厂长白搭了人情也没留下人才。临走的时候,秦工程师倒是说了句软话,表示自己不恨厂里也不恨领导。但体制有大病,再这样下去肯定得出大事。政策不是政策,法律是张废纸,什么都要等领导讲话才能下定论。领导是神仙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无所不会,还永远不犯错误?真不怕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不出乱子才怪!不抓官倒,反倒找他们利用知识技术致富人的麻烦,滑天下之大稽!这到底是官老爷的国家,还是老百姓的国家?交粮纳税时老百姓就是主人,吃香喝辣时他们就不是人了?林蕊咋舌,心道果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走的人,不然怎么敢什么都往外头讲。苏木同样啧啧出声:“姑爹也能挣这钱哎,前几年钱可比现在值钱多了。”“这钱哪里是好拿的。”林母摇摇头,“现在虽然允许搞星期天工程师了,可必须得是义务劳动,不能有钱财往来。”林蕊差点儿没笑出来。典型的道德挂帅,逼人去当圣人。人家利用休息时间干个兼职还不能收钱,技术顾问就不承担风险了吗?累得要死要活落不了丁点儿好,完了头顶还悬着顶利剑。林母瞪眼:“就你话多,妈跟你说这个,是要告诉你,别打你妈跟周阿姨的主意。”林蕊相当遗憾:“好吧,我本来还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呢。这下子只能分利润给刘师傅了。”本来她打算将玲玲姐的广告美人效应发挥到极致,估计多加一锅卤鸡爪,一个晚上卖出去也不是难事。不过既然郑大夫已经义正辞严地拒绝了,那她只好找巷子口的刘师傅进行合作。无他,做生不如做熟。刘师傅的卤菜店已经开了好几年,早就形成了稳定的顾客源。经常卖卤菜的人看见添了新品种,多半愿意尝尝鲜。反正虎皮凤爪也是买,五香卤鸡爪也是吃,那顺便买点儿热乎乎的香辣卤鸡爪也没什么大不了吧。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说服刘师傅跟她合作,将香辣卤凤爪这个品种长长久久地卖下去。林蕊埋头起草合作协议。为了让协议看上去不那么像小孩子的玩闹,她还特意跑去翻她姐留在家里的法学书,找出了部分,认认真真地抄写人家的范文。林母抱着小元元去卫生间把了泡尿,伸过头看女儿折腾的东西,忍不住嗤笑:“就你这个,还要技术合同?”“那是。”林蕊得意洋洋,“一招鲜吃遍天,我这可不是一般的卤鸡爪。你看,元元光听就想吃了。”小元元解手完了又闭着眼睛睡觉,不知道究竟梦见了什么,砸吧着嘴巴,口水都要淌出来了。林母赶紧拿毛巾给小宝宝擦嘴巴:“你就可劲儿给我吹吧。”林蕊的目光落在毛巾上,立刻摇头:“妈,你应该给元元用湿巾擦嘴巴的,这样才卫生。还有,垫什么尿布啊,得用尿不湿,元元这么大完全可以用尿不湿嘛,省的三更半夜还要出去把尿。”“就你事情多。”郑大夫将睡得香喷喷的小人儿塞进小被子里头放好,“什么尿不湿,你又从哪个外国电影上看到的?”林蕊赶紧识相地闭嘴。她已经在家里头看到了卫生巾,想当然地认为尿不湿也早该出现在大众生活中。“就是纸尿裤,兜着宝宝屁股,像内裤一样穿着。解了大小便随时就能丢掉。原理跟卫生巾好像差不多。”林母简直要晕过去。听听自家女儿都说了什么,当着苏木一个男孩子的面,居然将卫生巾挂在嘴边。林蕊被她妈揪耳朵揪得嗷嗷直叫。这有什么啊,最早卫生巾好像还是位男医生为自己的妻子发明的哩。外头响起脚步声跟煤炉放在水泥地上的动静,王奶奶他们做完生意回家了。林母瞪了脑子里头缺根弦的小女儿一眼,戳她脑门子:“回头教训你。”说着,她连小被子一块儿将打着小呼噜的小元元抱起来,往周会计家送去。人家站了一晚上腰酸腿痛胳膊沉,她能帮点儿忙是点儿。门板一合上,苏木就好奇地问林蕊:“卫生巾是什么?”好端端的,嬢嬢为什么要揪蕊蕊的耳朵啊。林蕊悲愤,看吧看吧,鲁迅先生都说了,一部,经学家看见,道学家看见yin,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本来很纯洁的事情,她妈这么一神秘兮兮,搞得跟yin者见yin一样。“真能吸收掉吗?”苏木相当怀疑,拿了郑大夫医药箱里头的棉球示范给林蕊看,“吸了水一动,水还是会被挤下来啊。”“哎呀,不是这样的,下面还有塑料兜着呢。”苏木瞥了眼家里头的塑料袋,同情地看着林蕊:“那你真可怜,以后还得随身带塑料。”那多难受啊!林蕊佩服他那歪到十万八千里的脑洞,又跟他比划不清楚,索性翻了卫生巾出来指给他看。“你看,这样这样不是底下不会漏出来了嘛。”苏木仍然怀疑:“这能管小元元尿布?她一泡尿可不少。”林蕊立刻眼睛瞪成铜铃,伸手就要打人:“你流氓,你怎么能看小姑娘撒尿。”再小那也是姑娘家!苏木冤枉得很:“是她撒在我身上的,一声招呼不打就好大一泡,我裤子全湿了。”他还没地方说委屈去呢,谁让他是舅舅来着。就这个,他都得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