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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手底下的人,还是太子手中逮谁咬谁的一只恶犬。方老爷子心知不妙,大约是太子瞧他不顺眼,却也没打算下狠手,这便来提点几句。方筠瑶正在二房的几个姑娘在园子里散步,瞧见这男子模样极好。虽已是而立之年,却身姿挺拔长身玉立。那人听见这边几个姑娘说话的声音,略略扫了一眼便转开视线,转眼间眸中润泽,撩人心弦,容貌更是极佳。看着方老爷子若有若无的恭敬之意,方筠瑶心知这定是位高官。一时喜上眉梢,忙回了闺房换了一身漂亮衣裳,便去了方老爷子的书房。明知两人在书房议事,却一叠声喊着“祖父,筠瑶来看您了。”门都没敲,这便推门而入。方老爷子不由皱眉:“你来此作甚?”方筠瑶却缓步上前,把茶盘中亲手沏的茶给那官员添上,手一抖,茶水便洒到了人家衣裳上。“大人恕罪。”方筠瑶掏出手帕,作势给人家擦的模样。夏天|衣裳轻薄,她弯着身更显上围傲人。那男子蓦地沉了脸,抓着她手臂把人格开,冷声道:“姑娘不必如此,”方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方筠瑶寻了离他最近的一处盈盈坐下,两人隔着三尺宽,见他和方老爷子此时都无人说话,便浅浅笑道:“方才我在门外听了两句,对大人所言也有些自己的见解,大人可要听听?”——偷听人说话还有脸说?那男子面无表情地垂了眼,浅浅抿了一口茶,觉得味道不好,沏茶的功夫也不到家,想想是这女子沏出来的,更是没了胃口,便搁下了。也不分给她一个眼神,似笑非笑地对方老爷子说:“这丫头,教得可不怎么好。”他比方筠瑶长一辈,虽在方老爷子此处这般说话,确有些荒唐,可他身后站着太子,从来言行无忌,也无须顾忌旁人脸面。方筠瑶脸色一白,眸中碎光粼粼,眨眼的功夫便含了泪。方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作者有话要说: 方筠瑶脸色一白,眸中碎光粼粼,眨眼的功夫便含了泪。方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还不赶紧出去!”那官员却没了再留的兴致,当下便起身告别:“下官还是改日再来。”方老爷子再三挽留,也没留住,只好起身送客。两人方才只寒暄了几句便被打断了,连要紧话都没说上。方老爷子心中正是惴惴不安,回头便见方筠瑶仍伸长脖子瞧着人家走远的背影,登时大怒,重重挥手呼了她一巴掌。作者有话说:鉴于大家都不喜欢看方筠瑶,我保证正文再不写她了。今天是因为必须要讲朝事,顺便写了她一笔……但正文再不会有她和徐肃的戏份了,会把她众叛亲离的下场放到番外里讲。明天讲大皇子。☆、失明此时,距京城一千四百里外的义县。这个小小的县城位于京城南边,与京城之间隔着两座城池,因三面环山,交通不便,南北商客都从它旁边的沥城行过。也正因如此,此地民风淳朴,江南的婉约气息渗入骨子里。正是江南无醉意,春风十里香。此时,一处小小院落中炊烟袅袅,触目是爬上青苔的凭栏木雕,色泽黯淡的镂空花窗,江南气候潮润,墙皮小块小块斑驳脱落,瞧着有些年头了。这个小院以前住过另一户人家,如今赁了出去。因多日小雨,小楼上层通风更好一些,上层住着的正是大皇子和成雅风二人,十几个侍卫分散住在四周。此处距离京城还不够远,他们最初计划的落脚点并不在这儿,要在更南更暖的地方。一路南下逃至此处,从没遇到官兵追捕,加上大皇子临至而立,未出过京城,一路行来也无人认得出他。只是走到了这义县时,听闻此处有个名医擅治奇毒,远近闻名,成雅风当即决定留下给大皇子治病。那神医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头,在江湖上打拼了大半辈子,晚年到了此处安稳下来。这神医性情古怪,若是他从没见过的奇毒,分文不取也会上赶着给人治;若是他不稀罕的毒,捧着千两黄金求上门,他也未必瞧一眼。成雅风把唯一的一套贵重首饰当了个干净,那还是她被大皇子送走时身上戴着的。再加上临出逃前从府中携出的几千两银票,总算有了上门求医的底气。却不想那神医甫一瞧见大皇子,眸中蓦地一亮,从袖口里掏出一根细长竹管,里头爬出一只通体莹金的蝎子,也无须人引着,在大皇子身上爬了一圈。“你……”成雅风直觉脊骨发凉,却不敢扰神医心神,只能强忍着不作声。那金蝎再从大皇子袖口钻出时,爬得都比先前缓慢许多,仿佛餍足的模样。“这毒倒是好毒,却没用到家。”神医拿指尖蹭蹭那毒蝎的脑袋,似在安抚一般,另一手搭在大皇子的脉间啧啧称奇,又说:“若再毒个三五日,你就废了。”成雅风心下稍安,到底是同姓兄弟,太子终是留有一线,念在文宣帝的面上没下狠手,如今这毒还没转成沉疴顽疾,还是能治的。那神医确是有真本事的,每日以药草熏过的八十一根银针给大皇子刺xue,又拿药汤熏洗一个时辰,早晚各服一剂以毒攻毒的汤药。每日折腾这么一通,任是谁也得没了半条命去。连着十余日,容璟邰身上的毒性已越来越浅,慢慢恢复了力气。虽还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行走,却不再是先前通身无力的模样了。只是失明的双眼,却没随着毒性的减弱而变好。先前那神医便明着告诉他,毒已入眼,双目失明能痊愈的几率仅有十之一二。却经不住成雅风再三苦求,也开了个方子给大皇子治眼。*以前从不知这世上还有能让他惧怕的事,临到解开束在眼上的绷带时,才知自己最怕的是什么。怕一辈子都看不见她。“璟邰,你可能瞧见?”夏日火辣辣的日光灼得人皮肤发红,容璟邰却冷得发抖,嗫嚅着唇不知如何开口。成雅风见他想要开口说话,一时竟以为他能瞧见了,忙在他眼前做手势,欢喜问:“能否看得清?”容璟邰听声辨位,握住她的手,哑声说:“别费心了……我什么都看不到……”成雅风满脸欢喜的表情僵住,沉默须臾,轻声问他:“能瞧见光吗?”闻得此话,容璟邰仰起头,本应被日光灼得眼睛刺痛,他却瞧不见太阳在哪个位置。“一点光都瞧不见。”摇摇头,脸色灰白一片。原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临到此时,却知自己还是生了一些期冀和庆幸的。如今那一点微薄的希冀也彻底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