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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护士转身对他喊到:“前面武恒路上发生了追尾事故,十几辆车连撞,现在伤患都在往我们这边送,任医生你快准备一下去急诊吧。”致光医院距离武恒路是最近的,事故发生后,医院接到通知立刻派出了救护车过去。任凯到楼下时,便看到几辆救护车停在门口,医护人员拿着担架把病人抬下来,哀嚎痛呼声源源不断。任凯行医至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情景,他愣了几秒后反应过来,拉紧了身上的白大褂往急诊跑去。大雨连绵,雨水把整个世界都淋透,就在梁立野刚才来的路上的对面的一个路口发生了一起重大车祸。去往医院的出租车,就这样被堵在了绵密不通的车流里。司机看着前面的路,长叹一口气,对后头的乘客说:“这堵得没有半个小时是开不了的。”梁立野扭头看向窗外,雨幕掩在了玻璃上,整个世界都似乎被大雨包围。几分钟过去了,他们的车都没有向前行驶一厘米,周围车辆的喇叭不停地按着,司机开了广播,广播里也在说武恒路上的车祸事故。“许知……你别睡,醒醒啊。”怀里的焉许知不再颤抖,梁立野心里却打了个突。他低下头,宽大的手掌覆在焉许知的脸颊旁,指腹在微微皱起的眉毛上轻轻摩挲。雨水“滴答”,车载电台里的女主播呼吁着大家出行安全,风掠过了车窗玻璃,司机说半小时可能不够,还要堵更久,而他的许知,呼吸越来越微弱。梁立野知道,一切的纠葛恩怨都能有结局,是好是坏他都能认,可唯有一个他不能认,那就是死别。然而,焉许知的身体在他怀里越来越冷,若不是还有呼吸,他都要错觉焉许知已经死了。最后一丝丝的茉莉香气都消失不见……“师傅,我们就在这边下车。”梁立野付了钱,而后脱掉了外套,他里面就穿了一件黑色短袖。梁立野拿起外套罩在焉许知身上,手臂圈住了焉许知,拉开车门,抱起焉许知往前跑。焉许知靠在他怀中,整个世界都在倾倒。梁立野的呼吸沉重,大雨密集,他护着焉许知,一边哭着一边喊着焉许知的名字。任凯换好衣服匆匆赶来,和急诊科的医生询问现在的情况。李游安指着靠窗的角落,沉着脸对任凯说:“那边两个受伤最严重的,已经在安排手术床,两分钟后护士会来推他们进去。”任凯点点头,李游安带着他走到走廊,二十几个十多岁的孩子坐在长椅上,李游安说:“这些孩子都是启星学校的,校车司机受了重伤,有几个孩子轻微擦伤,其余都没事。医院已经和他们的父母联系了。”致光医院的急救措施非常迅速,重伤的伤患也都被安排进了手术室,可还有一个伤者却迟迟不肯救治。李游安拉开帘子,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裙,身上染血的孕妇扶着肚子躺在床上,任凯一愣,问:“她这是要生了?”李游安皱着眉说:“刚才做过检查了,胎儿收到了影响,保不了,就算生下来也活不成,而且孕妇患有埃布斯坦畸形,根本就不能够怀孕。”任凯的目光放在孕妇发紫的嘴唇上,听到李游安问:“你是胸外科时间最长的医生,你帮我在这边看着她,我们联系了她的丈夫,需要她家人允许才能做手术。”“我知道,你放心。”医院内兵荒马乱,医院外风雨晦暝。天已经完全暗下,路灯亮起微末的光,急诊内冲进来一个人。任凯听到外面的惊呼,他拉开帘子侧头看去,看到两个交叠的背影。躺着的孕妇突然呼吸急促,任凯一惊立刻上前。梁立野来到急诊,本以为医生很快就会来,可却没想到赶上了这场车祸,医生护士根本分省发生。他是熟脸,有个护士注意到了他,惊道:“梁老师你怎么在这里?”梁立野长吸一口气,红着眼指着怀里的焉许知,“许知他打了个抑制剂后便一直在发抖,然后就晕过去了。”护士一愣,上前拉开衣服,便看到焉许知发白的脸。她看了看乱糟糟的急诊室,顿了顿对梁立野说:“你等一下,我去叫吴主任下来。”梁立野抱着焉许知,大厅灯光往下投射,落在他雨水汗水泪水裹挟过的脸上,他低头惶惶无措地看着焉许知。吴政何很快就来了,一下来,便立刻让梁立野抱着焉许知上去。到了楼上科室,吴政何让梁立野把焉许知放在床上,而后让他先出去。焉许知闭着眼,纤薄的眼皮里仿佛透着光,昏昏暗暗的模糊光景里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朝他走近,越走越近,而后有光洒下,铺天盖地的光芒,照亮了黑暗里那个人的脸庞。是少年时的梁立野,还是桀骜不驯的眉眼,凑近些,再凑近些,梁立野朝他喊道:“焉许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焉许知倒吸一口气,席卷着全身乃至麻木的疼慢慢褪去,他缓缓睁开眼,便看到吴政何满脸的忧虑。焉许知嘴唇微动,轻声道:“老师……”吴政何伸手覆在他的肩膀上,缓缓拍打,对他说:“我检查过了,抑制剂对你的影响并不大。”焉许知的眼皮撑开,像是临死之人被判还有几天可活一般。辉光普照了几秒,他掩下眼,对吴政何说:“我想见梁立野。”梁立野就在外面,四肢并用趴在门板上偷偷听着,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就立刻有了精神,都不等吴政何去叫他,自己推门进入。他一边走一边喊:“许知,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还疼吗?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那么凶,我不该和你发脾气。”他红着眼睛,直接跪在了床边。焉许知侧头看向他,见他浑身湿透,头发贴在额角,一切都是乱糟糟的,他的alpha变成了一只在外面流浪的小狗。焉许知朝梁立野递去手,梁立野立刻抓住,而后,他听到焉许知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连绵不去的病意说道:“那天,你问我,我是不是涂了香水,为什么气味变了。”窗外昏黑的雨夜像是看不见尽头的黄泉,屋内的空气慢慢凝固,梁立野的脸上浮现愕然震惊,焉许知的手被他握紧,那么用力,用力到似乎要让这块已经破了的水晶再碎一次,焉许知说:“那不是香水味,是我的腺体坏了。”第十五章水晶(二)十八岁计划着去向往的城市上学,十九岁一起躺在被阳光晒得泛白的床单上思索着晚上要吃什么,二十岁打着电话说着情话过了整整一夜,二十一岁买了飞往肯尼亚的机票说要一起去看动物大迁徙,二十二岁用攒下的钱买了两枚银戒指却不敢给他,二十三岁偷偷准备了一车玫瑰开到海边告白时玫瑰都蔫了。湿润的海风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