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汪汪”（求珠珠）

    体育生的训练很艰苦。

    凌晨五点二十到校，在教室里换好衣服后，五点半cao场准时热身集合。

    田径、足球、篮球、立定跳远，三个教练轮流带他们，每天都要训练，每天都是考核。

    学校后面是一座山，常常训练到一半，他们能看到太阳从山后升起，金色的光慢慢洒满整个跑道，很漂亮，明棠最喜欢这种时候，她跟着队伍一起跑进那片光里，浑身都被照耀，像人生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但也不是每天都是晴天，像今天下雨，他们就只能去室内练其他项目。

    县城中学的体育馆建得简陋，甚至都称不上体育馆，就是个空荡荡的场地，摆了些体育器械，但胜在面积比较大，也没有日晒雨淋，唯一让人烦闷的是，很多高年级的学生课间都爱来这儿偷偷抽烟，有些器材没来得及收好，还会有烟灰。

    上次学长自己从家带来的杠铃不愿扛回去，不知道被谁当成烟灰缸用，杠铃片上全是烟屁股橘子皮，气得他恶狠狠把器材擦了三遍。

    明棠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学长生气，就想到闻雀上次那句“你帮熊拧瓶盖”。

    她抿了下嘴，因为太想笑觉得有点抱歉，走过去说：“学长，我帮你擦吧。”

    秦大庞有点受宠若惊，连忙道：“不用不用，你一个女孩子……”

    明棠没怎么在意，“没事，等会儿你借我用用就行。”

    秦大庞还在看着明棠发怔，手上的抹布就被她接过去了。

    明棠在网吧处理烟灰烟头都处理出经验来了，三两下弄干净，用湿纸巾把烟头全包住扔垃圾桶里时，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闻雀。

    也就是这一下，她突然心有所感般抬头，竟然看见向来讨厌早起的闻雀撑着把漂亮的黑伞，面无表情地站在体育馆门口，盯着他们看。

    见明棠终于发现了他，闻雀转头就走。

    刚想抬手叫他过来的明棠：？

    正好那边教练催着他们开始分组训练，明棠顾不上闻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跑回了一组。

    打着伞在雨里走半天，等着明棠追出来解释的闻雀，都快走出cao场了，也没等到后面有人追上来。

    怎么回事？

    这就不哄他了？！

    闻雀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一头穿着紧身背心的熊。

    他没回头，臭着脸在雨里站了两分钟，确定真的不会有人追上来后，生气地拎着东西回教室了。

    明棠训练完一身的汗，从包里抽了两张湿巾擦了擦脸和脖子。

    秦大庞带着几个人走过来，笑呵呵道：“明棠，我妈在校门口新开了家早点店，要不要一起嗦粉去？我请客！”

    明棠温声拒绝，“不了学长，我先去换个衣服，等会儿还有点事。”

    听她这么说，秦大庞也不好意思勉强，聊了几句就吆喝着其他人往校外去了。

    明棠换好衣服，走到教室也才七点，一进去就看见闻雀背对着门，趴在桌子上补觉，伞被他撒气似的随便扔在脚边，横在两人的座位中间。

    早读还有半小时才开始，但教室里已经坐了十来个人了，背书的背书，聊天的聊天，闹哄哄的。

    明棠走回座位，帮他把伞捡起来挂好，又看到他鞋子湿乎乎的好像进了水，鞋带也散开了，踩得脏兮兮的，看得明棠这个强迫症直拧眉，顺手帮他把鞋带系上，抬头就撞见闻雀睁着眼，趴在桌上没什么表情地看她。

    明棠顿了顿，才继续直起身。

    闻雀眼神没挪开，一直追着她。

    明棠起身扔垃圾，他目送她过去，明棠随便拿了本书翻开，他盯着她的脸不放。

    “……”明棠转过头跟他对视，表情淡淡地挑眉，“怎么？”

    闻雀放在抽屉里的手刚要拿出来，忽然头顶的光线一暗，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他桌前。

    他立刻警惕地抬头，就见那头“熊”笑得傻兮兮的，拎着一袋热气腾腾的东西，献宝似的放在明棠桌上。

    “明棠，你早上训练完什么都没吃，肯定饿得慌，我让我妈弄了个拌粉给你带来了，刚拌的，你尝尝看，保证香！”

    明棠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样热情，“学长，真不用……”

    秦大庞从外套口袋里又掏出一瓶草莓味的酸奶，放在拌粉旁边，笑呵呵道：“嗨没事，我给我妈拉客户呢，好吃的话下次一定要来光顾啊！”

    他说完生怕明棠不收，挥着手跑了，明棠只来得及起身说句谢谢。

    闻雀恶狠狠地盯着那瓶草莓味的酸奶，重新把东西塞回抽屉。

    从今天起，他讨厌草莓味！

    七月的天，上午还在下雨，下午就已经放晴了。

    明棠正托腮听着讲台上老师的课，一束阳光忽然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抬头望向窗外，发现厚厚的乌云已经散开，整个鸣风中学就像被这场雨洗刷过一般清澈，远处出现一道漂亮的彩虹。

    班上显然也有其他人也看见了，压低的惊喜声不断在前排响起，甚至有胆子大的掏出手机，把书竖起来挡着，偷偷地拍照。

    明棠眯眼看了一会儿，转头发现只有闻雀没有走神，仍在认真解开黑板上的数学公式，那束金灿灿的阳光不知何时慢慢偏移，笼罩在少年单纯又骄矜的脸上，几乎让人挪不开眼，但似乎是心情不佳，闻雀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反倒嫌弃地撇了撇嘴，像小狗呲牙。

    明棠别开眼，慢慢微笑了下。

    下午最后两节课，明棠照常背着包要去训练，临走前却碰了碰焉巴巴的闻雀。

    “放学要不要来看我跑步。”

    闻雀从来没见过明棠跑步的样子，印象里，明棠总是背着单肩包，懒洋洋地独自往前走，她天生长了张明丽傲气的脸，眼神不聚焦在人身上，就显得非常狂妄，目中无人，好像根本不需要同伴，也不在意孤独。

    她这样突然地邀请，反倒让闻雀有点没反应过来。

    明棠居高临下地垂眼看了他几秒，忽然无声做了个口型：“伸手。”

    闻雀一愣，下意识地伸出手，搭在她的掌心。

    明棠又笑了。

    那双傲气凌人的眼睛里盛着零星笑意，托着他的手同他对视，无声道：“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