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四十八
夏日祭的活动过了没两天后，就到了真一郎的忌日。 一年的时光就像转眼即逝般。 你在清晨就动身了，因为一起去的还有艾玛和万次郎，伊佐那自然就没有跟着。虽然你也提议可以在下午时陪他再去一趟，但伊佐那以他自行有安排而回绝了你。 每次碰见有万次郎的活动，伊佐那总有他自己的想法。 佐野家的墓碑不在很偏远的郊外，因为佐野爷爷一同前去，戴着老人家乘坐公共交通总不太好，你拿出了大二时获取了驾照但到现在都颇为生疏的驾驶技能，心惊胆战地开着佐野家老旧的小面包车，有惊无险地载着三人抵达了墓园。 因为佐野家的父母陆续去世，所以万次郎和艾玛早已熟练于扫墓这件事情，相比较来看，你家的长辈真是幸运又长寿，两边的祖父祖母们身体都很健康，而祖父母的长辈或亲戚那边的长辈也轮不到你扫墓。 所以这次是你第一次扫墓，一进墓园就没能忍住哭泣的你还把艾玛传染上了，你们两人在墓碑前哭得稀里哗啦好一会，才渐渐止住了泪水的闸门。 等你哭完冷静了下来，才收拾着思绪，跟着老少三人学着他们扫墓的做法。 先是清理墓碑周边，洒水，点香，就连佐野万次郎这样不怎么做家务的都比你游刃有余，你听着佐野爷爷一边打扫，一边就像每一个扫墓的长辈一样会像过世的人简单地说一些近况。 最后你们放上了供品。 佐野爷爷带的是最老派的玉米棒，艾玛和你都带了真一郎喜欢的不算甜的薄饼和馒头。最后万次郎放上了他的鲷鱼烧。 “怎么了？” 见你们都盯着他，佐野万次郎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真哥好像不是甜食派吧。”艾玛有点无语。 “有什么关系嘛，真一郎又不讨厌鲷鱼烧。” 佐野万次郎理直气壮地说。 你有点好笑地看着两人斗嘴，收回视线，又看着刻上了“佐野家之墓”的墓碑：“艾玛和Mikey都很有精神呢，阿真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佐野爷爷见状先一步离开，留你们单独的空间。他这个年纪经历了三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生死竟也有点看淡了，他早已明白了活着的人最重要，但对于你来说，可能还需要些时间走出这个困境。 “jiejie才该放心，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艾玛也是。”佐野万次郎目送着爷爷离开，故作成熟地接了你的话。 “哼，Mikey说大话呢，明明连做饭都不行！”艾玛立刻戳破。 “嘁，区区做饭而已，怎么会难倒无敌的Mikey呢！” 佐野万次郎心不在焉地反驳艾玛，大部分精力都在悄悄地观察你。 说来也是奇怪，在来的路上他还沉浸在自己压抑的情绪中，可真的站在了佐野家的墓碑前，面对佐野真一郎的时候，他却无端地开始更担心在意起你的反应。 你的状态似乎还算好，除了最开始哭了一会发泄出了情绪外似乎重新回归平静，可从刚才起，你就有几分心不在焉，他一直和艾玛的吵吵闹闹似乎也没能影响到你。 你目不转睛地看着墓碑，却神色恍惚，好一会才似回过神来，迷茫地轻声道：“突然想到。如果我死了，大概也没法和阿真合葬在一起吧。” “毕竟，这个是佐野家之墓。”你轻笑一声，收敛起几分无奈，“现在才发现，这可真是……好奇怪的传统呀。” 佐野万次郎： “……” 佐野万次郎忘记了收敛，直勾勾地将目光凝固在你恍然的脸上，下一秒他就猝不及防地与你对视了一眼。 你并没有发现他隐藏的狼狈和无措，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怅然又释怀地与佐野万次郎相视一笑：“这么一想，那时候的我好像有点蠢。” 艾玛并不知情。 但你和佐野万次郎是知道你话中的内容指的是什么。 “……” 佐野万次郎沉默不语地看着你，你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打起了精神对着墓碑碎碎念了几句。 伊佐那的事情在现在不太好明说，你也只能对着不知道能不能听见的真一郎隐晦地提了提。 总之，在你的话中，一切安好，生活轻松，典型报喜不报忧。 随后你们整理了带过来的物品离开，佐野万次郎漫不经心地收拾起他的那份供品，主动拿上了垃圾，注意力和目光依旧在你的身上。 他的步伐落在你和艾玛的后面，临走前他怔怔地再看了一眼自家的墓碑。 ——佐野家之墓。 合葬进佐野家吗？其实也有办法啊。 只要冠上佐野的姓氏…… 佐野万次郎垂下眼帘，总算停止了从刚才起就不受自己控制的散发思维。他绷紧嘴角，快走两步追上了你们。 * 因为还惦记黑川伊佐那，回到佐野宅后你并没有逗留太久。虽然以自己接下来还有事为理由，但说出道别之语时你望着佐野万次郎黑黝黝的双眼似乎好像看穿了你这个拙劣又虚伪的借口，你不由得感到了几分心虚。 再过段时间就好了，一旦伊佐那能够接受万次郎了，你就不用这样隐瞒了。你反复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你这样不是厚此薄彼。 等伊佐那去上学了就好了，那时候你把你陪伴他们的时间合理的做一个等分，尽量做到公平一致。 设想很美好，至于能不能做到……只能说你会努力的。 只是当你回到家中，伊佐那却已经不在了。你找了一圈没见到他给你留言，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也不该管束他太多，于是你干脆简单地吃了点速食。 伊佐那可以跑来跑去不和你说一声，但你不好这么做，你给伊佐那发了条你会再次很快回家的信息，趁今天你有闲余时间，动身去了S.S MOTORS。 S.S MOTORS卷帘门牢牢紧闭，你从后门进去，空寂的房间内萦绕着太久没有人烟而出现的沉闷的味道。 原本你每个一两个月就会来打扫一番，不过自从接回来了伊佐那后就将这间店面搁置了很长一段。 打开灯依旧无法让寂寥的颓败感觉消失，陈旧的味道也令你无法忍受，你放下手中的清洁剂，打开卷帘门，站在门口迎接8月灿烂到过热的太阳。 卷帘门慢慢上移，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你找来了钥匙，正走到玻璃大门前弯腰打开绑在门上的U型锁，一处阴影从你头上落了下来，你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卷帘门已经打开了三分之二，来人逆光走近。 “青宗？”你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乾青宗在真一郎出事前一段时间就不再来店里，你几乎和他失联了，没想到这次竟能够再见到。 惊讶之余你更多的是欣喜，赶紧拉开门，冲着这个还在怔愣的少年问候：“好久不见呢，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诶？” 乾青宗出乎意料地一把抱住了你，你还未说出的话被少年这样突然的拥抱打乱了语言能力，你慌张无措地甩了甩还算自由的手臂，不知道是该推开他还是任由他抱着。 “太好了。” “还好、jiejie还在……真是太好了。” 乾青宗的声音有几分细微的哽咽，你原本无措乱挥的手停了下来。你也察觉会如此凑巧和他重逢的原因了。 因为今天……是阿真的忌日。 你抱住了少年清瘦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他。“我在，我一直都在哦，放心吧青宗。” 话音刚落，乾青宗不言不语，却又将你抱紧了几分。 你怀疑怀疑因为总是男生们混在一起，所以情绪激动下忘记收敛力道，你本来就被他抱得有点难受，这下更甚，只能艰难地转动脑袋好让自己呼吸顺畅，无奈地又拍了拍他，“好啦，不要站在这里了，青宗，我们进去说吧？” “这里这里，这边还有一个人哦，我应该也能进去吧。” 最初就和乾青宗一起过来的黑发少年终于有了表示自己存在的机会，他的脸从乾青宗的后方探出，迎着你惊讶的视线，上吊的狐狸眼弯了弯，笑着对你吐了吐舌头。 “还有啊，青宗，我看她要难受死了，你是在折磨这位jiejie吗？” 你这才发现这个少年的存在。 你为自己忽视他而感到不好意思，仔细一瞧发现他是以前打过两三次照面的青宗的朋友，如果你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叫九井什么来着？ 不过托九井少年的福，乾青宗反应了过来，立刻慌张地放开了你，他的脸也染上了一丝薄红，“抱歉，jiejie。” “没事，总之你们先进来吧。” 你招呼着两个少年进店，简单询问也知道了另一个少年叫九井一，不过青宗喊他可可，你也就顺着青宗的叫法这么称呼他。 你从仓库里取出来了三把折叠椅，乾青宗张望着空荡荡的店铺，见你拿椅子，立刻上前把三把折叠椅都搬到了自己的手中，然后你上二楼烧水给他们喝点茶水，乾青宗也跟上来帮忙。 不说忙有没有帮上，他的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你，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你身后，就像个小尾巴一样。 你有些无奈，却又觉得乾青宗此刻就像是跟着人打转的小狗，等待水烧开的时间，你一时没忍住，借着道谢的名义，摸了摸这孩子（小狗）的脑袋。 虽然知道他只是因为崇拜佐野真一郎而如此，但你也很感谢这孩子依旧对你如此重视。毕竟人走茶凉才是常态，而这孩子却半点没有沾染上社会的凉薄。 乾青宗当然没发觉你的小心思，还寸步不离地跟着你走来走去，他好几次伸出手想捏住你的衣角，但最终收回了这个动作。 你回到一楼将招待的茶水交给两个少年，手上的活倒还没有停下。 “抱歉，要忙的事情才刚开始，你们可以随便坐随便看。这里好几个月没打扫了，今天需要好好清洁一番。” 毕竟你今天过来的任务就是要将店面打扫一遍，可你刚说完，看见乾青宗充满期待看着你的表情。 “……” 这个…… 你犹豫着开口：“青宗……要一起（打扫）吗？” “我可以吗！”他目光炯炯，像是被什么惊喜砸中了一样，。 “当然，这又不需要资格，反倒是给我帮忙了。” 乾青宗立刻应声：“请务必让我帮忙！我也想好好的，打扫一下这里。” “……”原本悠闲喝水的九井一抽了抽嘴角，无奈地站起了身，“那我也来帮忙吧。” 在打扫的过程中，乾青宗才渐渐冷静了下来，最开始他生怕一眨眼你就再度消失，这家店也恢复成萧瑟的模样，但现在已经有了切实的感觉，也不至于和先前那样，一刻不停地跟着你。 你们一边打扫一边交谈，你挑挑拣拣地说起了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说起你带着场地圭介在这里清库存时遇到的生气的，奇怪的，或者搞笑的事情，乾青宗也说起他最近的生活，最后不可避免地提及了他的失联。 他吞吞吐吐地告知你，失联并不是他的本意，但因为进了少年院，没办法与外界联系。 少年院…… 幸好，有黑川伊佐那这个先例在前，一回生二回熟，你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青宗在你的印象里也不是真正的坏孩子。 九井一大部分时候都听着你们聊天，看你们聊到乾青宗最近的情况而你完全无法从乾青宗那里问出真实的部分，九井一觉得你这个长辈能力差劲，于是漫不经心地插话：“怎么不和她说，你还离家出走了呢。” “诶？青宗？！”你惊讶地向乾青宗确认。 乾青宗的表情僵住，视线闪躲，没有立刻回答你。 这下他都不用回答你也知道，九井一的说法没有半点夸张！ 真没想到除了春千夜你竟然还能接触到理解出走的孩子，春千夜倒是已经安顿了下来，听说是自己找到个不错的固定住所，可现在乾青宗呢？ 你放下手中的拖把，干脆走到乾青宗面前，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不允许他躲着你：“青宗，不回家的话，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呢？” “……” 乾青宗刚想转头，就被你踮起脚捧住了脸无法扭动。他只能红着脸，硬着头皮小声地装作无所谓那样说：“就，反正什么地方都能住，网咖之类的。” “我是该庆幸你还知道住网咖而不是住在桥底下吗。”你收回手，无奈叹气。 “嘛，干脆jiejie收留他算了。” 九井一语气轻快地煽风点火，被乾青宗瞪了一眼。 你倒是陷入了思考：“收留青宗？我现在也没那么多空间……对了！” 家里还有个黑川伊佐那霸占着呢，但你还是有了主意，转身跑上二楼。 被留下的乾青宗隐去了几分不该有的期待，木着脸看向九井一：“可可，你不要多嘴。” 九井一吐了吐舌头：“这样不好嘛，你又不像我，既然不肯回家看看，那让这个jiejie收留嘛。别总来和我挤一起。” “可她并没有这个义务……” 急匆匆地脚步传来，乾青宗立刻噤声，没有再说下去。 你跑回来，把两把备用钥匙交给了青宗：“这个给你。” “这是S.S MOTORS的钥匙，正好楼上的房间可以满足日常起居嘛。虽然不知道青宗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不过S.S MOTORS还是随时欢迎你哦，想来的时候就过来吧。” “虽然以前的东西都差不多没有了。”你看着被阳光照耀的明亮的店面，“总有一天，S.S MOTORS会再回来的。” “jiejie是想要将店再开起来吗？可我记得你还有工作吧？” “是呀。” 你回看乾青宗担心的眼神，笑了笑。 “放心吧，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了，希望到时候能顺利吧。” ———————————————————————————————————————————— 又是超长碎碎念： Mikey有在很努力地压下了不应该的想法呢！ 然后青宗回归啦，这小子终于从少年院里出来了呢不容易。 青宗的视角（本来想写结果不太好插入正文中）来看，就是他正郁郁地站在摘掉招牌的S.S MOTORS店门口，黑龙没有了，真一郎留下来的似乎也都已经没有了，他甚至没有报希望与你联系。 就在这时候门却突然打开了，你从黑暗中进入到阳光之下，进入到他的眼中。 原来你还在，你就像是一无所有的废墟中残留的宝物，安静地留存在原地，连接曾经时光，和未来的岁月。 他失落的心一下子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以上，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态。再说他本来就对你感情不太一样【关于这点前面的章节里我好像写得有点隐晦。】 青宗在伊佐那掀桌前还有场戏份，什么戏份我就不说了，如果能写顺手写得出来你们就知道了。在我看来还算是挺带感的剧情，只要你们不觉得ooc哈哈。 大家都问灰谷兄弟。首先他俩会有戏份，真的，快了！但是……ooc警告吧？ 不过ooc什么的也很正常吧？毕竟这本最初的初衷就是个平平无奇想要搞点刺激的嫖文啊摔！ 这俩人我最开始就选定要写的，就确实也挺想嫖的，但真的开始码字了结果写啊写，写到现在都很难融进他们的剧情！是我的错，是我能力不够！早知道我就设定你是灰谷家的嫂子/表姐/远房亲戚/谈过但是被甩了/网恋对象/笔友/亲戚的jiejie的男朋友的meimei等等等等了（胡言乱语中）！ 以及…… 其实前面灰谷兄弟有出场过一次啊！打过照面还有交谈啊！！虽然我没明写，但你们怎么都没认出来呢！算了，他们再次出场的时候你们大概会想起来了吧…… 哦，一虎的戏份我也想好了，在脑内打磨了几天，觉得还行。 离伊佐那掀桌还剩一年多时间，要写的内容…又是灰谷又是青宗又是一虎的…突然还挺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