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对证(十更)

    哒哒哒哒哒哒——

    救援直升机向着夜色尽头而去，半山腰的一个急转弯处，一辆货车车胎爆炸侧翻，露出一后备箱的炸弹。

    几个保镖站在一米之外，孙珩用手电筒一照，炸弹的外涂层和安全锁都完好，不会因车祸爆炸。

    “您已偏离导航，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货车司机逃得很快，连门都没关就跑了，车上的cao作屏幕还亮着光，导航女声不断重复着：

    “您已偏离导航，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车内，程嘉嘉一点导航的历史记录，显示出上一个经停地点是廊坊郊外的采石场。她探出半身，喊来孙珩：“派人去查查这个地方，说不定有线索。”

    孙珩盯着屏幕上的地点，眉头压紧：“不用了，这个地方我认识。”

    程嘉嘉：“哪里？”

    “莫名出现在老板丢失了货船上，又害我中了一枪的那颗鱼雷，就是从这里运出来的，”孙珩眼底微寒，“这是楚湘的仓库。”

    ·

    晚高峰末段，金融街仍旧人声鼎沸，透过星巴克的落地窗，路上车辆鸣笛此起彼伏。

    魏今夏坐在临窗的位置坐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人出现，也没有新消息。

    短信来自【汪悬光】的手机号码，也不一定是本人发来的。白诺绑架了汪博士，也可能拿走她的手机。

    魏家与白诺素无往来，白诺找她做什么？还是说汪博士已经顺利脱身了？短信就是本人发的？

    魏今夏点开微信，又给金特助发了个问号。平时不论凌晨几点，这狗腿子都会秒回，就算他没打听到军都山的新进展，也不该在她的连环夺命催下连一句安抚都没有。

    反常。

    这人去哪儿了？总不能去军都山打算给她直播吧。

    魏今夏等得心烦，一分钟都坐不住，拎起背包，起身向外走。

    星巴克角落的监控摄像头，识别出她的面容，一道加密数据无声无息地传播出去。

    马路边开着双闪的那辆新能源汽车，接收到加密信号，打灯换挡起步的同时，后座上的注射器也被通了电。

    “！！！”

    肾上腺素猛地注入静脉，仿佛一万伏高压电迅速流遍全身，被强行唤醒的楚湘瞪大了眼睛！

    星巴克的玻璃门自动向两侧滑开，冬夜寒风刺骨，魏今夏拢紧了长风衣的衣襟，刚在人行道上走了两步，陡然间一辆新能源汽车从她眼前呼啸着驶过，透过降下的车玻璃，她看见后排座椅上的人赫然是……表哥。

    “……？”

    “！！！”

    对视只有短短一眼。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凭着本能反应撒腿就跑。

    晚高峰尾声的路面车辆繁多却不拥堵，那辆新能源汽车在车流中穿来插去。她狂奔着追出了二百多米，腿速始终赶不上车速，眼睁睁见着那辆车越开越远，最后消失在北京城灯海中。

    后方车辆鸣笛示意，魏今夏置若罔闻，站在车道中扶着膝盖，气喘吁吁间骂了句脏话。

    头顶的交通摄像头咔嚓咔嚓闪烁，她那惊讶迷茫的神情瞬间定格。

    ·

    “停停停停……车……”

    魏今夏的身影在车后玻璃外越来越渺小，最后消失在茫茫车海中。

    楚湘的心脏被肾上腺素刺激得猛烈跳动，短暂的眩晕过后，意识和记忆随着他刻意放慢的呼吸逐渐回笼。

    他想起舅舅出事那晚，他去僻静处接电话，有个陌生人叫他了一声，一回头他就被打晕了，醒来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医护人员每天喂饭喂药，他在药物作用下，终日昏昏沉沉，无力起床，连屎尿都是别人伺候。

    过去多少天了？

    为什么又出现在车上？

    表妹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个疑点从脑中漫出，楚湘并不急于探究答案，稍缓了口气，冷静下来，视线一扫，只见车内没有保镖跟随，只有一个沉默驾驶的司机。

    他的身体非常虚弱，不适合rou搏，于是不动声色地挪到司机后方的位置，悄悄抽掉了领带，耐心地等待……等待……

    十几分钟后，这辆车终于向右变道，减速慢行排在要上匝道的车流中。

    楚湘掐准时机，向前倾身，以领带为“绳”，狠狠一勒司机的脖子！

    然而，意料之内的车辆紧急失控并没有发生，司机被勒得一仰头，鸭舌帽掉了下来，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冷不丁地与楚湘对视。

    “！！！”

    ——是假人模特！

    失去了司机的控制，车辆在拥堵中流畅地走走停停，未受到半点影响？

    ——是无人驾驶！

    “？？？”

    楚湘震惊得无以复加。

    既然没有人看守……那么……

    他下意识开身侧的车门，拉了一下没拉开，又立刻向前去按驾驶位车门上的“解锁”。

    “哒哒哒哒——”

    连续几下无助又绝望地敲打，汽车已经驶过拥堵的匝道，汇入了直行的车流，风驰电掣中路灯杆与两侧的大楼飞速掠去。

    就在这诡异的安静中，车内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清冷的、如恶魔般的声音：“晚上好，楚先生。”

    “……”

    楚湘脸色变了。

    但他居然不觉得有丝毫意外。

    “今天是二零二四年二月五日，这一个多月，发生了很多事。先从我阿姐开始说起吧，你应该不记得这种细节了，我阿姐戴着一条眼睛形状的项链，项链内置录像功能，那晚你们在车里的一切都被录了下来。没等魏瀚岚从ICU醒过来，大家都知道了你用AI电话骗到保险箱密码又电击了他。当夜我阿姐因失温撞伤，抢救无效去世，你舅舅中风偏瘫至今还在病床上。”

    “……？”

    不对吧？那天这个女人不是……不是……不是怎么来着？

    他被药物浸了一个月的大脑忽然卡顿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声张。”汪悬光主动解释。

    她没出现在车里，却仿佛能看见他疑惑的表情，不知是否正通过车内摄像头观察着他。

    “看着你在医院内奔波、掩盖、灭口你舅舅，给出足够的时间，让你们兄弟起内讧，我也可以好好考虑该怎么使用你。”

    ……使用？

    一个多月没说话，楚湘的声带发紧，嗓音干哑：“你干了什么……”

    “为抓你回来，秦销派人破解你的电脑，发现了一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发射场构想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