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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美乐之吻 第77节

    我嘴里发苦,又劝道:“你不向往爱情吗?上次婚姻带给你什么,你都忘了吗?”

    “没忘,可万一这次是爱情呢?”她笑道。

    “你不会爱上那种男人的。”我生硬地说。

    “最近我读了一本伯纳国的小说——《月亮和五铜币》。”她忽然转换话题说,“是一本新书,你大概没看过。”

    我以为她不想争论了,叹了口气道:“小说讲什么?”

    “小说提出了一个问题,在一个幽静的夜晚,当满地都是亮晶晶的铜币时,你会不会因为忙着捡钱而忘记了那迷人的月亮?”

    我不由得愣了愣。

    萨沙温吞吞地说:“小时候我也向往爱情,向往与我志同道合,受我尊敬和喜爱的丈夫。可后来我想,爱情这种东西是不是小说家编出来骗人的呢?那本书里嘲讽了女人,因为女人一天到晚幻想着浪漫的爱情,似乎那就是生活的全部,男人也向往爱情,可只在茶余饭后的几分钟罢了。”她又把问题抛给我,“如果是你,你会趁夜捡钱,还是抬头欣赏迷人的月色?”

    她的眼神很坦率,我有些窘迫,避开这个问题说:“那要看是不是夜夜都有钱捡。”

    萨沙噗嗤笑道:“所以你弯腰捡钱?”

    “你呢?”

    “我……”萨沙顿了顿说,“如果可以看到月亮,满地黄金也不屑捡。”

    “那为什么还对那种讨厌的男人感兴趣?”

    萨沙静静地回答道:“这要看我的月亮是什么。”

    我觉得她的眼神冷彻得像星空一般,不安地问道:“你要去结识他?”

    萨沙摇摇头:“不,暂时不。”

    雨又下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一位侍者敲响我的房门,为我送上了装饰着红玫瑰的早餐车。

    “是格林·休斯顿先生命我送来的。”侍者微笑着捧上一个白信封。

    信里只有几行诗。

    “还是黑夜,从梦中惊醒,摆脱不了绝望,终日不得安宁。”

    这几句话出自叙事长诗《羊皮纸》,是爱上了女神的牧羊人日夜遭受折磨时的感慨。

    此后我接二连三地收到他派人送来的小礼物,有时是一束花,有时是一幅他手绘的素描,有时是一卷乐谱……

    萨沙无奈道:“他在玩什么把戏?我打听过他,三个月前他刚刚结婚。”

    我也不知道他玩什么把戏,以前我在大学受到sao扰时,就是他出面平息了事件,可也是他庇护了那些混蛋,我本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现在更是深深反感。

    等我们拜访了墨尼本的客户,准备回程时,侍者又送来了一封信,信里格林·休斯顿邀我见上一面。

    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侍者小心翼翼道:“格林·休斯顿先生说,他有一些私密的信件要还给您,是属于您某些朋友的。”

    信?

    我心头一跳,蓦地想起那个凌乱的春夜,一群人冲进学生宿舍搜查翻找,然后逮捕了杰西卡……

    杰西卡不止和我通信,詹妮弗和明妮都有。

    “他还说什么?”我问。

    “说如果您同意了,就引领您去餐厅用晚餐。”

    侍者带我来到三楼,不同于楼下热闹的大厅,这分明是一处私密的小餐厅,绿色植物装饰着玻璃天窗,白色餐桌座椅旁橘色的烛火交相辉映。

    正在天台抽烟的格林·休斯顿微微一笑,放下烟斗向我走来。

    “纳西斯小姐,真高兴见到您。”他挥退了想替我拉开椅子的侍者,亲自为我挪开,请我入座。

    大学时这位格林学长留着齐肩长的金色卷发,加上那张俊俏迷人的脸,显得十分风流,引逗很多女学生,而现在那头金发剪得短短的,梳理得整整齐齐,像个利落的军人一样。

    他坐在我身旁,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笑意,撑着下巴的左手上,一枚黄宝石尾戒微微发光。

    我有些局促,打起精神来应对他道:“听说您有些东西要给我。”

    他嘴角微扬,眼梢带着些许戏弄的神色,低声道:“安妮小姐别急啊,您赏光来做客,酒都没喝一口呢。今晚有新鲜的鱼子和鹿rou,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夜色初显,微凉的海风吹动我的发丝,天台上一个乐师正用小提琴演奏《月光鸣奏曲》,我端起眼前的酒杯,轻轻饮了一口。

    “你似乎不太喜欢我?”他问。

    我不知道他何来此问,且不说我们根本没多少交集,只说我们明显的地位差别,就连假装熟稔都做不到。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您误会了,在我心中您是位绅士。”

    “可我喜欢你。”他直白地说。

    我愣了愣,猛地抬头看他,那双绿眼睛像燃烧一样,正灼灼地望着我。

    他靠近了几分,身体前倾道:“你一定不知道,三年前我就认识你了,在伊莱福斯大法官的晚宴上,那天你穿着天蓝色的长裙,金发披肩,光芒万丈,我一下就被你迷住了,一整晚脸红耳赤,心跳不已。许久以来,你那晚的模样总是轮廓分明地出现在我脑海中,使我心绪纷乱,寂寞难捱。”

    他这突兀的表白让我感到荒谬,但更深刻的是种慌乱,在我有所反应前,他先一步握住了我的手,轻声说:“有只漂亮的天鹅,一经诞生就把我的心攥在了手里,我恳求她施舍怜悯,解脱我的痛苦。”

    我匆忙抽出手,不知所措道:“请不要这样。”

    格林却再度抓住我的手:“你不喜欢我?”

    “先生,容我提醒,您已经结婚了。”

    格林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又靠近几分道:“没错,我结婚了,但妻子只是妻子,我不爱她,亦不喜欢她,而你……在你面前我像个男孩一样脆弱紧张。”他把我的手放在他胸前说:“你感到了吗?我心跳得像要裂开。”

    “请别再说了,我不想听,您不是要归还我信件吗?”我慌张地说。

    “信件不在这里,等回首都,我给您送去。”

    我急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

    他跟着起身:“抱歉我这样急躁,因为我实在无法忍耐了,不知是否惊吓到了您,您连一口食物都没用。”

    “我很抱歉,您的表白实在太突然了,请容我离开。”

    我急匆匆跑出餐厅,像身后跟着洪水猛兽一样。

    刚才被他握住手时,我简直汗毛直立,他的那些表白更是充满了隐喻和威胁。

    明妮说的没错,这个叫格林的贵族男人不是随便哪个女人能把握的,他很危险。

    第84章 第七十八章

    清晨的阳光洒在眼睑上时,我从睡梦中醒来。已经入夏了,气温一点点升高,晚上无法睡得很沉,我像猫儿一样容易警醒,而白天又容易昏昏欲睡。

    昨天我收到了一摞信,是格林·休斯顿派人送来的,我翻阅了这些信件,某些篇章和段落让我心惊rou跳,虽然都是杰西卡写的,但现在风声鹤唳的情形下,和她通信的人只怕也会受到牵连。

    我把所有的信都烧了,然而仍惶惶不可终日。

    格林·休斯顿按照他答应的那样,归还了所有信件。可与此同时,他每天都派人送礼物,小到一张亲手书写的诗签,大到昂贵的珠宝,他甚至送来了一只活泼可爱的宠物狗。

    然而我连开口拒绝的力量都没有,因为他送东西的同时,还派驻了几个卫兵,直接驻扎在了rou品加工厂里。

    过去也有卫兵巡视,可悄悄送上钱和礼物后,他们就不会在工厂里晃荡了,而现在这些配枪的家伙在工厂里四处走动,监管一切能监管的事。

    工人们不敢随意休息了,大家低眉顺眼地工作,大气不敢喘一口。别说把食物和药品偷偷带入隔离区,连工人食堂都监管了起来,桌上再也不敢出现任何rou蛋奶制品。

    两周后的一个傍晚,一辆汽车停在工厂门前,身穿秘密警察黑色制服的格林休斯顿走进来,工厂里的卫兵们齐齐向他敬了个礼。

    我正和詹妮弗商议事情,一见他便不由地绷紧了脊背,他一步步走近,似笑非笑地瞥了詹妮弗一眼后,向我微微欠身说:“晚安,我来得冒昧,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我强露出笑脸说:“欢迎您。”

    他扫视了下工厂,皱眉道:“这样脏乱的环境真不适合您这样年轻的女士啊,我派来帮忙的人有用吗?管理这么大的工厂可不容易,还都是些偷懒耍滑,诡计多端的菲利斯人。”

    “非常感谢您,我……我这里还好,让卫兵帮忙实在小题大做了。”

    “哦,您不需要卫兵?是我派来的人冒犯您了?”

    “没有,他们对我彬彬有礼。”

    “那是他们做事不尽心?没有好好监督管理?”

    我摇摇头:“我是怕麻烦您,其实这里的工人都温顺勤快。”

    格林笑笑说:“不麻烦,国家的规章制度就是这样,只是过去执行得不严,而且菲利斯人温顺勤快之类的话以后不要说了,被说成菲悯就不好了。”

    我咬咬嘴唇,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只见他面带了然的笑意,眼神有些戏谑。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问。

    我忙让开道路说:“这边请。”

    不远处,詹妮弗担忧地望着我,我沉默地把格林请进了办公室。

    金色的斜阳下,格林随意拿起桌上一叠文件,看了几页说:“生意不错,你经营得很好。”

    “都是朋友帮忙。”

    “你所谓的朋友,是那些菲利斯人?”他尖锐地问。

    我急忙摇头:“我和菲利斯人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难道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刚才那女人分明是你大学里的伙伴吧?”他走近我,用一种很轻的声音说,“是医学院里的女学生,被赶出了大学,没想到她有你这个好朋友,不但把她全家弄进了你的工厂,还偷偷补贴食物和药品。还有你家乡开rou厂的哥哥,他不但雇佣了你同母异父的meimei,还雇佣了一大群菲利斯朋友,我说得对不对?”

    随着这一句句话,我的心跳得如擂鼓一般,血液好像抽离了身体,手脚逐渐冰凉。

    “别怕,我要是不怀好意,就不把你朋友的信还给你了。”他柔声说,“那些信件,随便拿出一封都有说法,不是吗?”

    他的呼吸洒在我脸旁,我无可奈何道:“谢谢您。”

    “不用谢。”他勾起我的一缕发丝,绕在手指上,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一种令我浑身发冷的嫌恶感霎时冲上心头,需要用全部的力量克制,我才没有冲动地推开他。

    恰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詹妮弗探身进来,紧张地看了我们一眼,低头道:“纳西斯小姐,有一批货需要您拿主意。”

    我松了口气,躲开几步说:“我这就来。”然后对格林道:“抱歉,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先失陪了。”

    发丝从男人指间滑落,他盯着詹妮弗,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可他什么也没说,站直身体向我行礼后,毫不犹豫地转身了。

    守在门外的卫兵向他敬礼,他嘴角一弯说:“你们辛苦了。”

    卫兵昂首道:“为帝国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