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谁是奥林

    不。

    奥姆从深黑的混沌之中惊醒。

    他回到了海洋里，海水仍然像母亲一样，慈爱地接纳了他，这让他感到由衷的喜悦。奥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享受身体重新被水流填充的感觉，他呼吸着水中的氧气——海洋领主醒了过来。

    不。

    清醒招致的结果是痛苦的。

    奥姆·马里乌斯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一切。他想起了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情潮，像是神罚，如同重锤一般击中了他。他记起王座前sao动的人群，那时小王子已经由情欲所吞噬，无比渴望着他兄长的气息，他的身体湿润而yin荡，只想被亚瑟狠狠cao一顿，让那根Alphayinjing填满自己，将信息素喂进他的嘴里和屁股里。奥姆几乎能想象出民众愤怒的脸，那些失望的目光在他脑海中化为实质，坚固地压在了Omega心头。亚特兰蒂斯人永远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爱戴他了，奥姆王的名字将被蒙上流沙沉入深海，他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而这一过程的完成甚至不需要几十年。

    对他而言，这或许比难堪的当众发情更像是个折磨，疼痛粗粝地锉过他的神经。

    奥姆机械地向前游动。他闻到自己的气味，混杂着亚瑟鲜明猛烈的味道。一个临时标记。不同于那些能够维持终生的烙印，他颈侧这枚鲜艳的吻痕会在一段时间后失去作用，亚瑟的气息会完全从他身上消失。

    这很对。脑海里有个声音在鼓励他，严厉并且冷酷，一如奥瓦克斯王令人尊敬的父爱。你不该是个天生的Omega，奥姆·马里乌斯，你必须成为Alpha，因为你生来就是亚特兰蒂斯最优秀的战士和最伟大的国王。

    他也闻到亚瑟的气味。他的哥哥，令人痛恨的混血儿，得到黄金三叉戟承认的七海之王，就在他身前不远处。亚瑟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有些抱歉的微笑。奥姆能感受到兄长身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味道，亚瑟闻起来更加柔和了，他的信息素染上了Omega的甜润气息。奥姆体内属于海洋领主的那部分正处在狂怒当中——陆地人，不可饶恕！然而这气味令他迷惘，而且本能地想要跟从。

    “仍有许多人在纪念你，奥姆，况且他们这么做发自内心。”亚瑟浮到他身边，沉声劝慰，“在舆论方面，你并不一定真的会处于下风。”

    奥姆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他看见亚瑟撇了撇嘴，那双蓝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大概是在嘲笑他的傲慢与幼稚。七海的君王并不知道，他的弟弟正在策划着一场逃离和政变——那句话使得战意重新在奥姆心间燃烧。

    他没有失去亚特兰蒂斯，那么人民也不会失去他们真正的国王。

    对于自己和奥姆之间的标记，在离开这座禁闭室前，亚瑟就和湄拉有过争论。

    亚瑟当然不想放弃。“让我们去把审判完成。”国王庄严地宣布。

    而红发姑娘最终只能服从君主的命令。他们游向那座尖塔。不久前，奥姆在那里得到了来自他兄长的临时标记，而特殊的魔法牢牢地将他禁锢在其中。

    “还有一个问题。”在进入高塔之前，Alpha突然开口。

    她只分出一只耳朵去听：“嗯哼？”

    “……谁是奥林？”

    谁是奥林？湄拉皱着眉头想。没错，她是个特别棒的聪明女孩儿，能够过目不忘——但这并不意味着湄拉能记住每一个人的姓名。奥林，这个名字带给她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像是柔软的小熊娃娃，或者在旧日那些美满时光里才会有的一个睡前故事。毫无疑问，它埋藏在她的记忆深处，然而湄拉现在没法把“奥林”找出来。

    “也许你可以去问问维科？”她这样建议，“我一定听说过这个名字，但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对过去的事情更加清楚——你找这个人做什么？”

    因为我怀疑他才是我弟弟真正想要的那个Alpha，而我的本能因此正在愤怒地烧灼？亚瑟郁闷地想。天啊，他耻于将这话宣之于口。为莫须有的事而愤怒气恼，这实在是太小肚鸡肠了。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Alpha，才会在奥姆陷入如此绝望的境地时也止步不前？亚瑟必须说他弟弟的失败是咎由自取，但只有最差劲的那些Alpha，才会拒绝为他们处在发情期内的Omega提供帮助。在很小的时候，亚瑟·库瑞就从学校里得到了关于各个性种的知识，他天然地对Omega们抱有善意，因为他也曾是被周围的环境所挤压的人。分化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亚瑟去做过义工，他把空气过滤器戴在脸上，用自身的Alpha气息安慰那些前来寻求帮助的Omega们，他们由于热潮而陷入痛苦。亚瑟帮助他们补充水分，给他们喂食以保证有足够能量度过这段糟糕的时间。在那段时间里，库瑞是机构中一个受到尊敬的名字。他做得好极了。

    亚瑟曾受到过欺凌，于是他决定要保护每一个人，使人们免于伤害。这只是个小男孩儿简单的愿望，它很普通，算不上有多伟大，特殊之处只不过在于他一直这么做了下来。

    可是现在他甚至保护不了自己的弟弟。亚瑟为此感到愤怒，尖锐的情绪对准他自己直冲而来，而他决定要打断那位“奥林”的腿——如果对方但敢厚颜无耻地出现在他面前，并且没有任何理由来解释这些恶劣行为的话。

    他们来到了大厅中间。

    一切都仿佛是在进行重演，但这一次，奥姆听见了那些饱含激情的呼唤。他的人民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当那份写满罪名的文书被宣读时，奥姆清楚地听到了喊声：他没有叛国！奥姆王是我们的领袖！判他无罪！判他无罪！

    这声音并非势单力薄的一小撮，它嘹亮而富有激情。奥姆·马里乌斯猛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仍然拥有亚特兰蒂斯的人民。

    好极了。他抬起下巴，展现出一个鲨鱼般的笑容。

    人群为之而沸腾。

    这时候奥姆再次闻到了兄长的气味，温暖、强大而猛烈，曾经在高楼上包裹住他的身体，灌满他柔嫩的内部腔道。他知道自己不该——他完全不该这样，懦弱地对亚瑟的信息素产生渴盼，因为亚瑟一个询问的眼神而满心欢喜。海洋领主怀疑，自己如今是否还能对亚瑟·库瑞举起三叉戟。

    不，他不是如此软弱的蠢货。奥姆·马里乌斯对众神立下誓言，他必将夺回王位——为了亚特兰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