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僧(41-50)
2023年2月12日 第41章:贪婪地望着她白嫩的脖颈(041) 黑夜中的风雪山伸手不见五指,即使天上的星光闪耀璀璨,薛品玉也无心欣赏。 她提着裙摆凭感觉小跑着,身后亮着光的庙宇离她越来越远,逐渐隐来不见。 她要下山,要回宫。 这山间之路,她并不熟悉,跑了十几步,伴随哎哟一声,就扭腰跌倒在了地上。 而后,又坚强地站了起来,继续向山下跑去。 她受不了这种看不到尽头呆在苦寒之地的日子了,不想留在这破山破庙了,她想回宫,住宫殿,吃珍馐,独占薛满。 坐在薛满腿上的女子,只能是她。 一路跌撞,经过反复的摔倒爬起,薛品玉头上原本戴满了发饰,最后掉的掉,落的落,所剩不多了,崭新干净的衣裙也染上了一圈泥与杂草。 在绕过一处巨大山石后,薛品玉被地上凹凸不平的树根绊倒,她一坐起来,就意识到自己的左脚踝受伤了,左脚踝一圈都肿痛着。 不仅是左脚踝扭伤了,右胳膊肘也摔出了伤。 她扶着那块巨石,试着想站起来,右脚掌撑地摇摇晃晃刚站起来,就看见两米开外,有一对绿光正注视着自己。 薛品玉莫名打了个颤栗,从身形上看,大约知道那是一头野兽,在看清那是一头狼在黑夜里亮着绿瞳,她吓破了胆,再次摔坐在地上。 脚踝传来的疼痛让她双眼顿时含满了眼泪。 本是一头狼,眨眼间,就多出了三对在黑夜里散发绿光的双眸。 四头狼的嘴角口水垂涎,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朝薛品玉走来。 山中本就少人,夜里更是没有人的踪迹。 薛品玉知希望渺茫,可在被吞入狼腹前,她还是尝试呼喊着救命,当作是死前做的最后微薄挣扎。 救命啊,救命 带着哭腔的呼喊声没有吓退那群狼,它们不急不缓地靠近了这个娇滴滴哭泣的小公主,贪婪地望着她白嫩的脖颈。 猎杀时瞄准扑向她脖子,一口咬上她的脖子,咬断她的脖子,让她在失血的痛苦中慢慢死去,rou才新鲜美味。 头狼跳跃扑向薛品玉之时,坐在地上的薛品玉就被一个人迅速拖开了。 扑了个空的狼嚎了一声,其余三头狼全都做出了攻击之势。 头狼转头,树影吹拂,一个光头和尚蹲在地上,将拖开的薛品玉护在身后,手里握着一把弯月镰刀。 薛品玉吓得咬牙咯咯作响,看见这突然降临出现的圆舒,恍如在做梦,她揉揉泪眼,确信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就是圆舒。 他怎么在这里? 该不会他一直偷偷跟踪自己? 可他跟踪自己干嘛呢?上回骗他吃了酒与猪油做的桃酥,他一见自己就绕行,不与自己说话。 就在薛品玉费解时,头狼向挡在薛品玉身前的圆舒扑了过来,随着薛品玉的一声惊叫,圆舒站起来,弯低了腰身,手里的弯月镰刀向头狼劈了过去。 那头饥饿的狼被镰刀刺中,哀嚎声声,其余三头狼见状,便全都朝圆舒扑了过来。 第42章:又入狼口(042) 往山下走的明路有三条,暗路就不计其数了,只要能下山,靠着双腿都能走出路。 圆冠、圆镜、圆央分别举着一个火把,领着三路人从下山的三条明路走去,大家都急声呼喊着公主,就担心公主出个意外,他们都得陪葬。 火把沿路滴下焦黑的油脂物,覆在路边矮小的杂草上,散发着一股臭味。 薛品玉瘫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站在自己眼前浑身是血的圆舒。 他那身上缝了好几个补丁的藏青色僧袍撕裂开来,破了几个大洞,僧袍大面积被血浸透,变得湿润。 不过这不是他的血,而是躺在地上那奄奄一息快要死去的狼的血。 四头狼,他靠手里的那一把弯月镰刀,伤了两头狼,杀死了一头狼,锯齿形的刀刃都卷刃了。 那头死掉的狼倒下后,其余三头狼就迅速逃开了,它们迈着四条腿向林间走去,频频回头去看杀死了他们同类的圆舒。 那情形,似乎是要记住圆舒的模样,日后好找上他复仇。 直至它们走远,消失在林间,圆舒如释重负,丢开了手中滴血的弯月镰刀。 那点了八个戒疤的光头脑袋在与狼群搏斗中,就已经冒起了大汗。 此时他丢开镰刀席地而坐,脑袋上的汗珠只多不少,密密麻麻。 周围一片静谧,别说狼嚎声了,就是鸟叫声都听不见了,薛品玉一阵耳鸣,脑袋嗡嗡作响,目睹坐在地上的圆舒脱下了那件带血的僧袍,盖住了被他杀死的那头狼。 阿弥陀佛。他合掌,念了一句佛号。 薛品玉才是想喊一声阿弥陀佛。 老天爷,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快瞧瞧这里有一个和尚杀死了一头穷凶极恶的狼! 他杀狼时,手比菜场的屠夫还要稳。 放下屠刀后,他就立地成了佛。 薛品玉真是小看他了,以为他是一尊不染尘埃不问俗世的佛,不料他是一个血溅进眼里都不眨眼的魔。圆舒低眸,嘴唇蠕动,面无表情对着那头死去的狼念起了。 一段经文之后,圆舒睁眼,他穿着白色的中衣,弯腰捡起了那把带血的镰刀,将镰刀放入装着蘑菇的背篓,背上背篓就要走。 喂坐在地上的薛品玉反应过来,看他是要把自己丢在这里,就想去扯他的脚。 却扑了个空。 阿狗,你是要把本宫丢在这里吗?薛品玉声音颤抖,迅速环顾了下四周,正色对那要抛下自己的圆舒说道,要是要是又有狼,本宫岂不是又入狼口了。 本宫命你命你回来! 圆舒止住脚步,没有回头地说道:公主在这里已经住了一段时日,应该知道山中狼群众多,为何连个仆从都不带,就要一个人在夜里的山间乱窜?若不是小僧采蘑菇迷了路,公主今日就会成了饿狼的饱腹之餐,他日有人来寻找,都找不到公主的二两骨头。 公主大可放心在此等候,小僧这就回寺带人来将公主抬回去,公主吉人自有天相,遇险一定会化夷。 看圆舒仍是要走,薛品玉随手抓起身边的一抔泥土,作势要向圆舒扔去。 你站住!本宫命你把本宫背回明光寺! 薛品玉捏了捏手中的泥土,感到不太对劲,抬起手借着稀疏的星光又看了看,再放到鼻下闻了闻,五官紧皱,小嘴一扁,登时就嚎啕大哭。 那泥土不是泥土,而是林间不知名野兽的粪便。 第43章:公主,求放过(043) 圆舒很少听女子哭泣。 山中野庙,女香客稀少,人家来了是向佛祖祈愿的,不是跪在佛祖面前诉苦哭泣的。 幼时他当小妾的娘被大太太发卖时,他听过一次他娘哭。 她娘,还有其他几个小妾,她们先是小声哭作一团,三五个大汉将她们抓走时,她们的哭声瞬间就放大了,紧抱着柱子,抓住了身旁一切可以抓的东西不肯走,要看她们的孩子那些被大太太留下的男丁。 圆舒和几个哥哥弟弟站在屋的这头,她们在屋的那一头,轮不到他们跑过去,几个大汉在大太太的授意下,将他们给抱走了。 从此,他娘与姨娘们就不知下落了,大太太从没透露过她们被卖去了何处。 那手上沾了动物粪便的公主哭起来,不似他娘与姨娘们的小声啜泣,也不似他娘与姨娘们突然的放声哭泣,公主的哭声很稳,很刺耳,持续穿透着这片没有人烟的林间。 想要一走了之的圆舒听到哭声回了头,退回来蹲下看着薛品玉支了个手,哇哇哭泣着说道:脏,又脏又臭 嘘圆舒的食指竖在嘴唇上,说道,公主,你这样,很吞易把狼招来。 薛品玉立马就住了嘴,眼里含着眼泪,把手晃到圆舒眼前,面带期望地看着圆舒。 闻到那股淡臭味,圆舒的鼻翼动了动,他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地理位置后,败给了这位让他生厌的公主。 翻过半座山头,有一个瀑布,公主可跟随小僧,去瀑布下游洗手。 不能跟。薛品玉摇摇头,泪眸一闪一亮的,本宫的脚崴了,站不稳,一走路就疼,要你背本宫去那处瀑布洗手。 圆舒呼了一口气。 你背不背?不背,本宫就把手上的粪便糊你脸上了。 薛品玉欲作势要把那只脏手往圆舒脸上揩,圆舒一下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那只脏手。 公主若总以这样胁迫命令的口吻使唤小僧,小僧就会即刻抛下公主,等着狼群们返回,将公主分食。 哎,别 到了这种地步,薛品玉有求于圆舒,要靠他离开这里,不得不放低了身段。 比起被狼分食,薛品玉更害怕被抛下。 就像母妃那样,抛下了自己。 就像薛满那样,抛下了自己。 薛品玉不愿品尝这孤寂黑暗,她需要一个人带自己走出这片黑暗,而眼下只有圆舒这一个选择。 阿狗和尚,本宫不拿脏手糊你的脸了,你快速速带本宫离开这里,去水地洗手,本宫讨厌手里这黏糊糊的东西,事后,本宫一定重重嘉赏你。 圆舒看薛品玉的语气有所缓和,垂眸说道:小僧乃出家人,钱财乃身外之物,小僧不需要嘉赏,小僧只求 微微停顿,圆舒说道:小僧只求公主放过小僧。 什么是放过,薛品玉不懂,她就知道现在需要圆舒帮自己渡过这一关,只要圆舒不提过分的要求,她都答应。 好好好,本宫答应你,快,快带本宫去洗手。 薛品玉摆动着两只手,要圆舒蹲下来,她要让圆舒背。 背在肩上装蘑菇的背篓被圆舒卸下,挂在了前胸。 圆舒在薛品玉面前背对蹲下,薛品玉一趴上他的背,发现他的背好宽阔,比薛满的背还要宽阔硬朗。 当他将自己背起来时,他不费任何吹灰之力,行走在山间顽石小路上,步伐迅速又稳健,让薛品玉觉得比坐在轿中还妥当。 树影翻飞,云层稀薄,星光一颗颗闪动跳跃着,隐约能把脚下的路照清楚。 薛品玉趴下脑袋,靠在圆舒背上,思量着,这下,更是不会放过他了。 发^.^新^.^地^.^址 5m6m7m8m…℃〇M 第44章:践踏在石榴裙下(044) 风雪山拢共有两处水地,一处是离明光寺近的溪流,僧人们洗衣或是接水都是出从这里,一处是离明光寺较远的瀑布,溪水的水源就是来自这处高约两丈,宽约三尺有余的瀑布。 瀑布不是上下山的必经之路,香客们都不知道此处秘境,成月累年的没有人影,知道这处瀑布的明光寺僧人们也甚少来到这里。 圆舒背着薛品玉翻过半个山头到达这里后,只听得见蛙声成片,夜色下,瀑布水滴激发,下游的水清澈到能看清水中石头上长的青苔。 把薛品玉放下后,圆舒就去了瀑布下,先是洗了洗手,再虔诚的用双手舀了一捧水,大口饮了下去,解了背着薛品玉翻山越岭来到此处的饥渴。 薛品玉蹲在下游,皱着眉头一边清洗着手,一边去看上方的圆舒,看他喝了水,就捧过水洗起了他冒着大汗的光头脑袋。 薛品玉洗好手,甩了甩手,看见洗完脑袋的圆舒洗起了镰刀,薛品玉就想起了那一头被圆舒杀死的狼。 当那四头狼攻向他们的时候,圆舒没有任何犹豫,对着头狼的脖子就砍了去,头狼闪开,他手拿弯月镰刀绕向了那三头狼,瞅准最弱的一头狼就捅了过去。 快、准、狠。 狼还没有攻击,一头狼就被他解决了,其余三头狼就变得忌惮起他了,不敢轻举妄动了。 阿狗和尚,你刚刚杀了一头狼。 嗯。圆舒神色平静,把洗好的镰刀放进了背篓里,撑着地盘腿坐下来,挺直了腰背。 薛品玉奇怪他为什么能这么冷静地说出来,表现的一点儿都不在乎,换作今日是段止青提刀杀了那头狼,薛品玉一点儿都不奇怪,段止青本就是武夫,可圆舒不一样。 你是和尚,你,你你竟然杀了狼,你这是破戒了! 圆舒承认自己杀了狼,脸与双手沾了血,但不愿承认破戒,今夜这头狼不死,那就是他和公主死,这是为了自救才不得已展开的杀戮,这不是破戒。 那日被公主哄骗吃下掺杂有猪油的桃酥与羊皮水袋里装的酒,同样被圆舒视为没有破戒,那是遭了欺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破戒。 小僧没有破戒,若没有小僧,公主现已被狼群大快朵颐了,出于此恩情,还望公主保守此事,不要向小僧的师傅、师兄弟们道出今夜之事。 薛品玉正想开口说话,圆舒的声音就盖过了薛品玉。 若公主能保守这档事,小僧也定当不会向他人道出公主你手盛浊物的事,半个字都不会。 这死和尚,还学会威胁人了。 他明明就是破戒了,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薛品玉气得掀起流水就向圆舒泼去,水溅在他白色的中衣上,他在地上打坐,说完话,已是闭上了双眸。 公主,夜里不好行路,小僧要把你从这里,背回到庙里,少说都要花一个时辰,这还是白日里好行路的时候,夜里意外情况多,小僧打算天亮后,再背公主回去,公主意下如何? 本宫若说不,命令你即刻就背本宫离开,你是不是不会依本宫的话。 是。圆舒答道。 薛品玉再次掀起水,往他身上泼去。 薛品玉看着那个脸庞溅落上水渍的和尚,他的身后是潺潺的瀑布,水汽朦胧扑散。 他的脸色坚毅冷淡,坐的明明是一块石头,可他像是坐在莲花台上,已入定神打起座,他取下颈上的那串旧佛珠,捻动在指间,嘴唇动着,在默念着经文。 屠夫变成神佛就在刹那。 薛品玉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僧人,一下就起了想把这不知趣不承认破戒的和尚,揉碎践踏在自己石榴裙下的心思。 第45章:似真似假的和尚(045) 宫人们和僧人们找了一夜薛品玉,找去了山脚下搜寻,还是不见公主的踪影。 寺庙里的人几乎倾巢而出,只有上了年纪的方德与三岁的圆圆在寺庙里。 天亮后不久,方德指挥圆圆踩在板凳上,去搅动锅灶里的热粥,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薛品玉的声音。 阿狗和尚,你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本宫背去厢房。 方德听着声音,从小厨房走出来,就看见了背着薛品玉正要往厢房走的圆舒。 圆舒没看见方德,方德举起手里的汤勺指向圆舒,问道:圆舒,你的衣服呢? 身上只穿着白色中衣中裤的圆舒回头,看见了方德,还没说话,方德就紧接着问道:你们怎么在一起? 一个人采蘑菇彻夜未归,一个人偷跑下山彻夜不归,这两人怎么撞在一起回来了? 还是圆舒背着公主回来的。 圆舒见到方德难以解惑的表情,放下了薛品玉,薛品玉哎呀了声,单独立了一条腿,手要去扶圆舒,拿他当支撑。 圆舒往旁边迈了一小步,避开了薛品玉,脸色淡然,向方德说道:师父,徒儿去摘蘑菇,迷路了,遇见独行的公主正被狼群围攻,徒儿用石头、镰刀轰赶狼群,不料狼群凶猛,扑了上来,即使那些狼咬我,我也未曾还手,依师父平日里的教导,风雪山上的狼不伤害好人,我就念起了,那些 狼就真的跑掉了,它们咬烂了徒儿的衣袍,徒儿未曾怪罪,只觉那些狼生动有活力,衣袍烂到无法缝补,徒儿就把衣袍扔掉了,公主脚踝受伤,不能走路,徒儿就背着公主,紧赶慢赶着路,赶回了庙里。 听到圆舒这番胡诌,薛品玉瞪大了眼。 他们和尚有基本的五戒,一不偷盗,二不yin邪,三不杀生,四不妄语,五不饮酒。 这妄语指的就是撒谎。 说这阿狗和尚是个假和尚吧,可他比别的和尚都要真,一副看脱凡世,高高在上的冰冷样。 说他是真和尚吧,他的举动真不是一个和尚能做的出来。 方德听完圆舒的话,手里的汤勺就用力敲在了他光秃秃的头顶上。 你个傻子,狼咬你,你就让狼咬啊!狼把你咬死了,你也情愿? 圆舒揉着被打疼的头顶,还未舒缓之时,方德拿着汤勺又往他头顶重重敲去,薛品玉的心都跟着一紧,仿佛听到了脑瓜子被敲碎的声音。 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舍己为人,不要强出头,打不过狼就跑,出家人虽以慈悲为怀,但也不要滥用慈悲,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 薛品玉以为圆舒都够苟且了,没想到方德比他还要苟且,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进来,去煮粥。方德把汤勺塞进了圆舒手里,推着圆舒进了小厨房,留薛品玉吊着一条腿愣在原地。 方德平日里,时而正经,时而不正经,好歹吃的盐粒,比圆舒吃的米粒还多,他已看出了薛品玉想做什么。 他从圆镜口中听闻了这公主与当今圣上的不少风流韵事,这公主在深山野庙孤寂,难免不会对长相最不俗、骨头最难啃的圆舒动了坏心思。 他对立在原地还不肯走的薛品玉说道:公主不方便回去,老衲可以扶你回去,圆舒要煮粥,脱不开身。 不用,本宫是脚崴了,不是腿没了,还能走得动,不劳烦老师傅你了。 薛品玉的语气对方德就没带客气,她一瘸一拐,单脚蹦跳着往后院厢房去了。 第46章:他在听经她在遐想(046) “圆舒师傅,这是公主赏你的。” 小梅枝与那名手拿托盘的太监找上圆舒时,圆舒正和一群师兄弟们围坐在一起吃晚饭,蘑菇粥配两碟小咸菜就是师徒六人的一顿餐食。 圆舒饭吃到一半,被迫放下筷子走出来。 托盘之上,有一对精巧的金叶子。 圆舒双手合十,低眸说 道:“阿弥陀佛,小僧乃出家人,钱财是身外之物,小僧谢过公主,还请公主收回这金物。” “这是公主为感谢圆舒师傅你勇击狼群,护送公主平安归来,公主特地赏你的,你若不要,请你自己去还给公主,我们只负责送。” 盛放着金叶子的托盘强塞不到圆舒手里,小梅枝就让太监把托盘放在了地上。 薛品玉有吩咐,要是她们带着金叶子去,拿着金叶子回,那就赏她们十大板子。 圆舒拿起放在门边的托盘,要去后院厢房把金叶子还给薛品玉,被方德叫住了。 “她给了你,你就收下,庙里香油钱本就少,拿来采买布缎打造新的僧袍,用来买米买油糊口多好。” 方德都发话了,圆舒不敢说不,只依了是,端着金叶子回屋,坐下继续吃饭。 几双目光刷刷全放在了两只金叶子上,尤以圆圆人小胆大,抓起了金叶子就拿在手里把玩。 圆央撺掇道:“师弟,快咬一口,看能不能咬出印。” 圆圆当真要把叶子送进嘴里咬,圆舒抬手欲要阻止,就听见方德唤起了他。 “圆舒。” “是。”圆舒立马端正了坐姿。 从前方德规定食不言寝不语,今日到了方德这里就不作数了,他在饭桌上说道:“今后,你不要靠近公主住的地方,她要是找你做事,你让别的师兄弟去……” 话没说完,饭桌上的反对声就有了。 圆冠:“我不要!” 圆镜:“我也不要,那位公主性子残忍,我不愿为这种残忍的人做事。” 圆央:“大师兄和叁师兄都不愿意,我也是不愿。” 啃着金叶子的圆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师兄们都说不行,他附和:“对!” “对什么对?”方德用指头点了下圆圆的额头,从圆圆嘴里拖出了带牙印的金叶子,攥在手里,顺带拂去了圆圆留在金叶子上的口水。 然后对着桌上的几人说道:“去公主跟前是无上的荣耀,光宗耀祖的事,你们祖坟冒烟了都不一定能享受到这荣耀。” 既是光宗耀祖的事,为何公主唤圆舒去,要让他们替圆舒去? 他们打心底里明白,师父最偏爱的就是圆舒,其次就是圆圆。 见师兄弟们有异议,圆舒连忙说道:“师父,我就不劳烦师兄弟们,连累他们到公主跟前吃苦了,公主要针对我,就让我一个人受着好了,她不肯放过我,那也是我的因果。” “这个因果能挡就挡。”方德就差没说出让师兄弟们替他背因果这种话了。 反正公主没看上他的师兄弟们。 被公主看上,这不是一件好事,轻则伤命,重则株连九族。 圆舒没有九族可诛,牵连的必定是明光寺僧人们,方德看的远,看的深。圆舒全然不知方德的用意,以为方德是心疼自己被公主刁难折磨。 隔日,一个太监送来了一对赤色玉环给圆舒,圆舒坚决不收,太监眼眸微眯,假笑说道:“圆舒师傅不收,那便亲自给公主还回去,公主脚伤未愈,当下在房里泡脚歇着呢。” 主动送人头到公主跟前,圆舒没那么傻,他自是不肯的。 听从师父的话,圆舒把玉环转交给了圆冠去还,圆冠托着那对玉环,把玉环往薛品玉门前一搁,连薛品玉人都没见着,圆冠就跑了。 玉环是还了,但薛品玉对圆舒的‘纠缠’没有停止。 她的脚刚能下地走路,就由小梅枝扶着来找圆舒了。 彼时圆舒盘腿坐在蒲团上,正在佛前听方德讲经,光从纸糊的花窗穿透,光晕照在圆舒冷峻挺拔的侧颜上,黑白光影交错,他犹如大殿内那一尊佛,在高坛上屹立着,无人能接近。 薛品玉的双手抓在门框上,人藏在门后,心上就像有小虫子在蠕动,心被那群不存在的蚂蚁啃咬,痒痒的。 自出宫后,她就没和薛满有过肌肤之亲了。 她并不热衷做那种事,往往都是薛满喜欢,才迎合着薛满,所以离宫这么久,薛品玉都不会想起床榻间的男女情事。 可现在光是看着那脑袋光秃秃的圆舒,她的体温有些高了,脸也在慢慢发烫了。 他在听经,她在遐想。 身后的小梅枝轻声呼喊公主,薛品玉嘘了一声,让小梅枝闭嘴。 之后在从佛堂回厢房的路上,小梅枝听薛品玉自语说道:“皇兄后宫美人无数,本宫抓一个和尚降降温,不算对不起皇兄。” 发^.^新^.^地^.^址 5m6m7m8m…℃〇M 第47章:示好(047) 太阳当空,天蓝到没有一丝云,落在地上的光灼眼,看一眼都烧心。 圆舒扎紧了裤管,挥锄在半山坡的田地里耕作,汗珠分布在他的额旁,鼻翼上也全是小珍珠似的粒粒汗。 握紧锄头的手背一根根青筋鼓起,手心的老茧摩擦着。 一转头,看见了蹲在田坎处的薛品玉,圆舒冷不丁的在这盛夏炎热之日出了冷汗。 他看了看上来时的路,不知道这位任性的公主是何时出现的,她就像鬼一样,没个声响。 “你在种什么啊?阿狗。”薛品玉歪着头问道,斜插在发髻的流苏摇摇欲掉。 圆舒没吭声,弯腰拨弄了下地里的红薯叶,继续用锄头翻出红薯。 已是很明显了,在挖红薯,可圆舒听见薛品玉重复又问了一遍他种的是什么。 想到这公主生在皇宫,长在皇宫,或许是不识红薯的,圆舒抿抿嘴唇,分泌的唾液滋润下干涸的喉咙,说道:“红薯。” “这怎么吃啊?” “煮。” “噢,那可不可以用火烧呢?就像本宫吃烤羊rou那样。” 圆舒不想耗费精力去回答她这些空话,脚踩在泥地里,沉默着,依次翻出掩埋在土地之下长势良好的红薯。 红薯是个宝,红薯叶可以清炒下饭,红薯拿来煮,滋味清甜,饱腹解饿,一年四季都要栽种,是明光寺的僧人们除了米饭,最爱吃的食物。 见圆舒不理会自己,薛品玉看了一眼伴在身边的小梅枝,小梅枝就拎起了一起带上来的铜水壶,倒了一碗冰梅汁出来,交给了薛品玉。 薛品玉端着那碗暗红色的冰梅汁站了起来,欲要端给圆舒。 她一站起来,圆舒就停下锄头,警惕地退了几步。 “这不是酒,是冰梅汁。”薛品玉赶紧解释道,“本宫这不是看你累了吗?做了冰梅汁予你解渴。” 有了上回的教训,圆舒宁愿渴死,都不喝经薛品玉之手的水,谁知道这公主又在搞什么把戏,她还亲自到了田地里送水喝,这一看就有诈。 “多谢公主,小僧不渴。” 他明明就很渴,薛品玉看见他嘴唇都起壳了。 “暑气正烈,田间地头guntang,公主千金之躯,还是回屋歇凉为宜。” 薛品玉说道:“本宫不热,本宫就想看你挖红薯。” 圆舒心道这公主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要顶着烈日看自己挖红薯?料她也坚持不过半个时辰,圆舒没有再劝她,忍着口渴挥动锄头挖红薯。 然而才一炷香的时间,薛品玉就架不住高温,头脑晕乎乎的让小梅枝扶下了山坡,带来的冰梅汁还留在田坎上。 师兄弟们没有上来给圆舒送水,后来圆舒忍不住饥渴,端起薛品玉带来的冰梅汁再叁嗅闻,确定没有酒味后,将那一壶的冰梅汁一饮而尽。 粗大的喉结快速地滚动着,冰镇的梅汁直达肺腑。 好舒爽,半熟的五脏六腑都凉了个爽。 日落山坡,圆舒背着满背篓的红薯与红薯叶一回到庙中,就被小梅枝叫住了。 “圆舒师傅,公主从半山坡的菜园里一回来就上吐下泻,头晕胸闷,你快去看看公主怎么了。” “阿弥陀佛,小僧又不是郎中,怎能看好公主的病症呢?小僧这就下山,为公主请来郎 中。” 圆舒放下背篓就要下山去请郎中,就听到小梅枝说道:“算了算了,不麻烦圆舒师傅了,我们会差人自己去请。” 有了这句话,圆舒就笃定了这公主,在给他设圈套,至于设的是什么圈套,他不知,这公主,鬼把戏一向都多。 暮夜,坐在灶台前升火做饭时,圆舒往火灶里丢木柴,他看着那火的形状,渐渐就看入了迷。 第48章:绿(048) 大燕宫东宫门,俞飞雁乘坐的马车队浩浩荡荡起步后,薛满就对尤礼悄悄做了个手势,尤礼握着拂尘,带领两个小太监就直奔内殿而去。 等薛满送走俞飞雁回到内殿,尤礼已率领几个手脚麻利的太监,将行李打点装好了,只等薛满一点头,这些行李就会送往西宫门,放进等候在那里的马车上。 “陛下是当真想好了,要去风雪山看公主?”尤礼问道。 薛满从屏风后走出,在两个宫女的伺候下,他已换上一身平常公子穿的圆领竹叶纹青色长袍。 “当然,此时不去看小酒,更待何时。”薛满在铜镜前转身照了一圈,尤礼捧来一顶帽子,要为薛满戴上。 薛满摇头,示意要戴那顶青色幞头。 尤礼立刻取来为薛满戴上。 太后俞氏东游去珞城赏牡丹,为期一月,薛满就趁此悄悄出宫去看风雪山明光寺的薛品玉。 此事保密,没有走漏风声,没有告知薛品玉,俞飞雁一走,薛满就谎称染了风寒,不能上朝,命曾是当皇子时的一个伴读,今为翰林学士的许风雅在他离开期间,替他批改奏折,处理公务。 薛满在铜镜前照了照,问尤礼如何。 尤礼没有拍须溜马,而是迟疑了下,说道:“陛下,要奴才说实话吗?” “说。” “依奴才拙见,陛下你身穿青色,头上还戴青色,过于绿了,幞头换一种颜色,看起来才不减龙威。” 可薛满对自己这一身打扮很满意,不听从尤礼换一种幞头的颜色。 他最近,格外钟情绿色。 “朕这是秘密出宫去看小酒,自是不能招摇,要收敛低调,越像百姓越好。” 此去风雪山,薛满预备水路与陆路相结合,七天之内必到。 未免引人注意,薛满只带了尤礼和两名小太监,二十名乔装过的御林军,他们扮作成了绸缎商人。俞飞雁上午离开,他下午就带上给薛品玉的一堆东西,踏上了行程。 薛品玉不知道薛满在赶来风雪山的路上了,她如今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圆舒身上,圆舒去哪儿,都能看见这个公主的影子。 她像夏夜稻田里的臭屁虫,总要跟着他。 也像一个无主的游魂,认准了他当主人。 就连圆舒去山里捡个柴火的功夫,都能看见薛品玉提着过长的裙摆出现在他身后,身子摇摇晃晃,全依仗两个宫女左右搀扶着薛品玉。 “阿狗。” 圆舒不理她,她就会一直叫阿狗,直到叫到他答应为止。 以前她还会在阿狗后面加个和尚,现在是连个和尚都不加了,直接称呼阿狗。 圆舒无奈回头,她笑,挥着手地笑,在一片被阳光普照的林间灿笑。 “公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本宫知道啊,这山、这庙都不是本宫应该呆的地方,可本宫又回不到大燕宫了,只能在这里委屈一下了,阿狗,你有让本宫不委屈的法子吗?” 圆舒低头不语,弯腰继续捡起柴火。 在扒开一块草垛后,一只后腿流着血的兔子身体发抖,害怕地看着将它翻找出来的圆舒。 圆舒先是被那白团团毛绒绒的一堆东西吓了一跳,在发现那是只受伤的兔子后,他无奈的眉眼变得温和。 看见兔子的人不止圆舒一个,薛品玉也看见了。 她对抱起兔子的圆舒喊道:“慢着——” 而后推了一把身边的宫女,让宫女去把兔子从圆舒怀里拿来。 薛品玉伸长了脖子,咽了一口唾沫说道:“烤兔子rou,比烤羊rou要嫩。” 第49章:公主是一个好公主(049) 一听薛品玉要吃掉兔子,圆舒不肯把兔子拿给走到身前的宫女。 圆舒脸上已有了微微怒气。 “阿弥陀佛,公主,竹林后院圈养的活羊还不够你吃吗?一只小兔子,你竟能下得了口。” “有什么不能下口的,兔子rou好吃,杀了拔毛,开水一烫,刷上油架着火烤,那气味……” 薛品玉讲着,彷佛已闻到了那香味,用力吸了几口气,咂巴了下嘴,说道:“……越烤越香!须得用小火,一圈圈将兔子里里外外烤透,把皮烤裂、烤酥。” “阿狗,你要吃吗?你要吃,晚上你偷摸着来本宫这里,本宫赏你一只兔腿。” 这公主真真是性子残暴! 圆舒被薛品玉的一番话气得面红耳赤,抱紧了那只受伤的小兔子,不肯把这兔子交给薛品玉,作为她的盘中餐。 “去。”薛品玉推了一把身旁另外一个宫女,“将阿狗手里的兔子给本宫抢来,既是本宫看中的东西,那就一定是本宫的,阿狗若不给你们,你们就亲他的 脸颊,他要是不放手,你们就咬他嘴唇,他还执迷不悟,你们俩就扒了他衣服。” “是,公主。” 有了公主的这句话,两名宫女的行为就变得肆无忌惮,圆舒不放手,她们就照着公主的话,要去亲他的脸,咬他嘴唇,扒了他衣服。 圆舒被这两名宫女缠到不得不交出了兔子。 一拿到兔子,薛品玉就招手让两名宫女快走。 兔子被薛品玉托手抱在了胸前,薛品玉搀扶着一名宫女的手,往庙里走去,问道:“你们快转头看看,阿狗表情是什么样的?” 一宫女回了头后,答道:“回公主,圆舒师傅站在原地,表情哀伤地看着我们离去。” “哎呀。”薛品玉久违的感到了激动与兴奋,揉了下兔子的脑袋,“本宫这样做,会不会把他逗哭啊?他会不会因为本宫说要吃兔子,晚上躲被窝里,哭到打湿床铺啊?” 宫女:…… 一连几日,圆舒都为兔子被薛品玉吃掉了而感到伤心,从薛品玉住的厢房那处飘来了rou香,已习以为常的僧人们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唯有圆舒,似哭非哭,欲哭无泪。 正在切菜的圆镜抬头就看见双眼泛红的圆舒。 “二师兄,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没哭,是你切的洋葱太呛眼睛,害我流了泪。” 圆舒拭了拭湿润的眼角,走出了小厨房,圆镜看着菜板上切的大葱,疑惑这二师兄年纪轻轻的,眼神就不好了,错把大葱当成洋葱。 小梅枝奉命前来请圆舒去见公主时,恰好目睹他站在檐下揉着眼,看起来那么大一个人,此时脆弱的就像用粪水都浇不大的一株禾苗。 “圆舒师傅,公主有请,请你去半山坡的菜园子一叙。” 圆舒本是要拒绝,可想到这公主吃掉了那只受伤的小兔子,他心中难免愤愤不平。 万物生灵,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就这样被她不分好坏地吃下。 借着教化之口,暗地里讽刺骂她两句,都是解了心头恨。 圆舒遂应承下来,跟着小梅枝往半山坡的菜园子走去,一路上,打着腹稿,等到了菜园子,圆舒面向背对自己的薛品玉正要说话,薛品玉就转过了身。 她怀里抱着一只兔子,兔子的腿上缠着一圈布,薛品玉的身姿与模样,好似住在月亮里的宫娥。 随后,她拎起了那只瑟瑟发抖的兔子后脖。 将她拟作是宫娥的形象,被圆舒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阿狗,你瞧它是只公兔子,还是一只母兔子?” 圆舒窃喜兔子没被公主吃下。 管它是公兔子还是母兔子,只要公主没吃掉它,那公主,就是一个好公主。 第50章:既然破戒不如破的彻底(050) “她是只母兔子,这几日,不过是本宫多看了她几眼,她就自作多情认为她怀上了本宫的孩子,每日都要叼本宫房里的虎皮坐垫上的毛来做窝,这只兔子太难伺候了,阿狗,你拿去照顾。” 这敢情好。 呆在自己身旁,总好过呆在这公主的身旁,公主这么爱吃rou,哪日这公主的心情不佳,说不准就会把这只兔子丰来杀掉吃了。 圆舒都伸出手去接了,薛品玉却没把兔子交出来,她一手托抱着兔子,一手揉着兔子的长耳朵,毫不避讳直视着圆舒,将圆舒看得面颊羞红。 圆舒垂眸,避开了薛品玉看过来的目光。 “你为何不接本宫的兔子?你都不好奇,不看看这只兔子是不是那日救的兔子?” 她不给,自己如何接?垂下的眼眸忽地抬了起来,心中咚的一声,目光放在了被薛品玉抱在怀里的兔子。 圆舒与那兔子只有一面之缘,在他看来,所有兔子都长得差不多,通体长着白色的毛,长长的耳朵,尾巴就是一个短圆球。 薛品玉继续说道:“兴许本宫把那日的兔子杀了,吃了,下了肚,可又想找阿狗你出来见面,就让太监们去山上又捉了一只兔子回来,顶替冒充那日受伤救下的兔子。” “公主找小僧见面是所为何事?” 薛品玉抱着兔子往前走了一步,圆舒立在原地,身子都没有晃悠一下。 那张干净秀美的脸庞轻仰着头,那双不用刻意睁大就已经很大的杏眼看着圆舒。 圆舒的视线从薛品玉眼中飞快掠过。 他如惊弓之鸟,妄想逃出这一片的天地。 纵然如此,圆舒还是从薛品玉眼里看见了自己惊慌的面庞。 “你猜呢?阿狗,你猜本宫为何要约你在这菜园子见面?” 被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说话,圆舒觉得自己好似被关在了一个落了锁的箱子内。 不适应、窒息、想要远离她。 “阿弥陀佛,小僧不知。” 圆舒双手合十,想要往后退一步,让呼吸顺畅,薛品玉突然上手,抓住了他的合掌,不要他退。 薛品玉身上的衣裙有一股淡淡的熏香。 圆舒去过她在庙里的那间厢房,与她宫里的住所相比,那间对于她寒酸的厢房内摆放了一个从宫中运出的巨大香炉,铜质炉外环绕雕刻着喜鹊、双飞燕等形状的鸟兽。 炉 内燃着名贵的犀牛角香,飘散开来,长而久之,薛品玉的身上也带着那股淡雅的香味。 那股很淡,淡到不使劲嗅闻的香飘到圆舒的鼻下,让圆舒脑里浮现出一段宫内奢靡的景象。 酒池rou林,珠宝成堆。 薛品玉淹没在这其中,可表情看上去并不开心。 “阿狗,到如今,你念出这句阿弥陀佛,你心中不会有愧吗?你沾了荤腥,饮了酒,还杀死了一头狼,你已是一个破了戒的和尚,既破戒,不如破的彻底些,本宫要你今日丑时来厢房伺候本宫,你可答应?” 恍如晴日里的一道雷,劈的圆舒心里咚咚锵锵。 这是一个坏公主,他想道,很坏很坏。